牛都牽出來了

李景香

春順要做生意，向愣子借了兩萬塊錢，可他走了背運，生意賠了個底，投進去的錢全打了水漂。愣子眼瞅自己老大不小了，也該蓋房娶媳婦了，就到春順那里要錢。春順是個人精，愣子來的目的傻子都知道，所以沒等愣子開口，好茶好煙就遞上了，然后糖衣炮彈、甜言蜜語扔過來。可愣子顯然有所準備，仍然有開口要錢的意思。為了把他的嘴堵住，春順轉身從盆里撈出一條兩斤多重的大鯉魚鉆進了廚房。時間不長，整個屋里便飄起了濃濃的香味。一道紅燒鯉魚，把愣子吃得暈暈乎乎。

俗話講“吃人家的嘴軟”，吃了魚，愣子再沒好意思談錢，抹抹嘴走了。

第二天，愣子又找上門，坐下來也不說話。春順心知肚明，知道又是來要賬，他二話沒說，到院里捉了只肥鴨殺掉，然后問愣子：“咸點還是淡點?要不要放辣椒?”片刻工夫，一盤香噴噴的冬棗燉鴨子端了上來。酒足飯飽，愣子的嘴又張不開了，搖搖頭又走了。

第三天，愣子再次找上門，坐下來仍然不說話。春順臉拉了下來，他咬了咬嘴角，轉身到了院里，用繩子把自己的看門狗“大黑”綁了起來，然后到廚房磨起了菜刀。院子外面的“大黑”聽到磨菜刀的聲音，渾身抖個不停，躺在地上發出無助的哀叫。磨完刀，愣子一仰天長嘯：“大黑，你先走—步吧!”說完手起刀落，“大黑”慘叫一聲中刀而亡。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大黑”，轉眼間變成了盤中美餐。

俗話講：“狗肉滾一滾，神仙也站不穩。”愣子這—頓狗肉宴吃得真叫暢快淋漓，酒足飯飽，要賬的話送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第四天，愣子不氣餒，再次找上門。春順表情很痛苦，思考再三，毅然把院外的大黃牛“壯壯”牽了過來。

愣子這回傻眼了：開始是燉魚，后來殺鴨宰狗，現在牛都牽出來了。這“本”出得也太大了。

愣子琢磨著，為了催賬，把人家牛吃了，也不是個事，正想開口勸春順把牛牽回去，春順卻臉色大變，指著愣子歇斯底里地說：“你先后吃了魚、鴨、狗，家里的東西都快被你吃光了，都沒堵住你的嘴!”

接著春順拍拍壯壯的背：“壯壯，咱家的家底眼看就被吃光了，你說這人還有人性嗎?你沖過去用角頂他，往死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