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富多彩的侗族節日

郭 子

侗族源自古代百越族，系秦漢時百越西區中的一支，自長江支流沅水向西南遷徙至現在的貴州、廣西、湖南三省區毗鄰地區，尤以在貴州分布最為廣泛。

侗族多依山傍水而居，侗寨由一座座木構吊腳樓組成。作為村寨中心的鼓樓，是村民心目中神圣的地方。鼓樓多為全木結構，建造巧妙而富有美感。樓底下是全村的議事廳、休憩和社交的場所。從鼓樓的頂端懸掛下來一面大牛皮鼓，稱為寨鼓。寨鼓是神圣之物。由代表著寨中最高權威的寨老執掌，只有寨老或他指定的人才有權登樓擊鼓。一旦莊嚴的鼓聲響起村民們便會按照鼓聲節律變化所代表的號令而聚集到鼓樓來。平日議事，鼓聲是“咚咚咚”三聲；緊急集合。是先重擊一聲，然后密密擊敲；如果是來了貴賓，則是悠長舒展的長音……

浪漫的擇偶方式——“行歌坐月”和“討籃子”

鼓樓坪是侗族人歌舞娛樂的地方。能歌善舞的侗族人，在鼓樓下創造了極其豐富的侗族聲樂，其中無伴奏多聲部合唱的“侗族大歌”，更是以其華麗的和聲和波瀾磅礴的氣勢而動人心魄、名滿天下。侗族人的歌唱往往是與婚戀習俗交織在一起的。到了晚上，就常常可以聽到鼓樓下傳來男女青年情意綿綿的對歌。

侗族男女青年談情說愛的形式非常浪漫，最流行的是“行歌坐月”。在少女進入婚戀年齡時，每逢月明之夜，有意追求的小伙子就會唱著“走寨歌”、“敲門歌”前來，有心的姑娘開門讓中意的小伙子走進“月堂”(閨房)，小伙子接著唱“對凳歌”和“討茶歌”，姑娘讓座后給之茶喝，并以歌對唱，唱得情投意合就會相約時間再度“行歌坐月”。經過多次“行歌坐月”。雙方感情日益加深，小伙子就可以托媒求婚了。姑娘家還會以上門來“行歌坐月”的小伙子眾多為榮呢。

每年農歷三月初三是青年人相戀的火熱日子，這時的求愛方式俗稱“討籃子”。這天一早，侗家姑娘們便穿上盛裝，手提盛滿蔥蒜的籃子等候心上人的到來。小伙子到約會地點來相親，看中哪位姑娘，就和姑娘對唱“討籃歌”，那些由姑娘洗凈的蔥蒜象征著愛情的純潔，小伙子討得了籃子，好事就大有希望了。討籃之后，青年們成雙成群，有的在野外野炊和歌唱，有的以鼓樓坪為歌堂進行“踩歌堂”的活動。

母系社會的遠古遺風——“祭祖母”、“回娘家”

在侗族的一些節俗中，還能感受到母系社會悠遠的回響。

在侗族人的心目中，“祖母”是本族至高無上的女祖，尊稱為“薩”。每年農歷初一到初七，或初七到十五，侗寨要進行隆重的“祭薩”。這風俗源自一個古老的傳說。相傳，侗家的祖宗、女英雄杏妮曾多次率領侗民抗擊外敵，最后戰死沙場。侗族人民世世代代傳頌杏妮，每年都要以“祭薩”的形式緬懷她。

在祭薩時設的”薩壇”是神圣的地方，在這里的祭祀儀式要由寨輩份最高的寨老主持。主祭人向“祖母”敬獻“祖母茶”后，就率領村民在鼓樓坪上載歌載舞，同聲歌頌“祖母”。然后，青壯男女要扮成“祖母杏妮”的士兵，手持刀槍，在銃炮和鑼鼓聲中作村外追擊敵人狀。最后把“戰場”上的稻草人刺倒?！皠P旋”回村的隊伍受到全寨人夾道歡迎，大家又回到鼓樓坪上歌舞，慶?！翱箵羧肭值膽馉巹倮?。

農歷“四月八”是侗鄉的另一個節日。這一天，男人都參加斗鳥、賽馬等娛樂活動去了，寨里只留下女人。已出嫁的婦女就在這一天紛紛回家看望母親，同時帶上自制的烏米粑粑送給娘家的姐妹，同她們一起重溫在娘家做姑娘時的溫馨歲月。因此，“四月八”節在侗鄉又叫做“女人節”。

辭舊迎新過春節

侗族過春節，有大年和小年之分。侗族稱農歷十二月二十九日為小年，又叫“姑婆年”，是紀念姑婆的節日，意思是祖宗各代的姐妹出嫁后，年底要回家探親團圓。

農歷三十過大年，除夕晚上，送舊迎新，燈火通宵，高高興興吃“年更飯”。這晚村村寨寨的青年男女在本村寨互相串門、吃“年茶”。新年初一凌晨要搶“頭水”。當全寨響起一片迎春接福的鞭炮聲時，后生們就飛快地挑起水桶，手舉火把，沖向井臺，打上新年的頭一擔水飛速地挑回家。侗族人把搶來的“頭水”奉為吉祥圣潔之物，將“頭水”專門貯放，用于做飯、炒菜，不能用來洗東西。后生們搶完的頭水，各家主婦就用竹籃提著煮好的米飯、豬肉，斟上米酒，來到井邊祭水。

春節期間，侗族要走村串寨拜年做客，叫“行年”又叫“鄉客”，是別的民族所沒有的獨特年俗。在一片喧鬧的爆竹鑼鼓聲中，浩浩蕩蕩的做客隊伍興高采烈地出發了。少則二、三十人，多則上百人。到了對方村寨，主人在寨口的風雨橋上敲鑼打鼓，爆竹齊鳴表示歡迎之后，便主動去接客人的燈籠，讓客人休息。小伙子接姑娘的蠟籃，并幫助姑娘點燃被風吹熄的蠟燭。到了寨中的鼓樓坪，鑼鼓聲、爆竹聲齊鳴，有的還吹起蘆笙，舞起龍燈助興，隨后龍燈便挨家挨戶去賀新年，賀年完畢。好客的侗家人便將龍燈掛在寨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中，拉著客人到自己家里去做客。哪家拉的客人多，說明這個家富有和熱情。

眾人歡度的斗牛節

侗家人喜歡斗牛為樂，多在春秋之季進行。雖然同是兩牛相斗，但南北侗鄉禮儀各異，這些不同的儀式都留下了古代征戰的遺跡。

南部地區每年農歷二月、三月或八、九月逢“亥”那天為斗牛節。在這之前，后生們吹笙到外寨邀戰。準備參戰的牛王圈前，人們鳴鑼吹笙放炮，生食魚食祭祀通宵達旦。亥日的斗牛場上人山人海，牛王營地里，旌旗環繞、戒備森嚴，有若古代將軍布陣。斗牛前，由德高望重的寨老《斗牛詞》，宣布斗牛規矩。午時許。斗牛隊伍輪流入場示威。手舞書著牛王美稱的“碼牌”者在前開道，鳴鑼鼓蘆笙者隨之，刀斧手舉著金瓜斧頭，寨老著古裝持傘以護圣母英靈，后面的人群舉著旌旗擁著牛王在炮聲中入場。牛王頭鑲鐵角、罩紅緞，背插令旗鶴尾，幾個后生牽著在樂聲和歡呼聲中人場。人們護著牛王繞場三圈，高呼不止。這種儀俗稱“踩堂”。踩堂完畢，斗牛便正式開始了。若是一方敗了，姑娘們就跑去將“敗將”的旌旗奪去，接著是勝利者以威武的姿態再次人場示威。待約定的牛王都斗過，斗牛也就結束了。幾天后姑娘們送還敗者戰旗，受到小伙子們盛情的款待，并陪著他們唱大歌，臨別奏笙歡送，還贈贖旗彩禮。哪個寨子的“牛王”能獲勝，是全寨的榮耀，所以斗牛后有群眾性歌舞飲宴慶祝。

北部地區多以九月初九起放牛大斗三天，稱為“鞍瓦”。斗牛前，東道主寨派人到鄰寨送帖請戰，俗稱“訂牛親家”。初九凌晨，各寨圣牛在炮聲中出圈，向斗牛場邊的主寨出發。各家各戶聞炮聲牽著自己的牛尾隨。主寨寨老和青年們鳴鑼吹笙歡迎，并備甜酒、油茶待客，同時開圈迎客方圣牛。辰時許，人們向牛塘方向涌去，村寨要道和牛場入口都扎拱門，掛魚藤草，貼對聯。正午時分，三聲炮響宣布“鞍瓦”開始，一陣鑼鼓聲傳來，兩頭圣牛先后在拱門出現。圣牛前有一后生“丟把條”開路，后邊八面上繡“鎮天雷”、“大雷公”等字樣的大旗跟隨。圣牛的眼睛被一個后生持旗橫遮，頭上還以草凳遮護，背置四方形篾塔。塔上貼著花草龍獅剪紙，頂置大紅繡球，牛腰圍銅鈴，臀部飾成六尺虎尾。那派頭，儼然將帥出征。申酉時分，一聲鑼響，宣布當天鞍瓦結束，明天上午再戰。這時，主寨的人們爭著拉客回家作客。第二天和第三天，斗牛又繼續進行。直到第四天早上，客人執意要走，主寨才放起鞭炮歡送。

詼諧的“抬官人”賀年

正月初三，侗寨有一個奇特的新春團拜節俗活動——“抬官人”。

“官人”，侗語稱為“店寧蒙”，由一青少年擔任?！肮偃恕鄙泶肮偌野藞F花衣服”，大家用轎子抬著他在全寨游行。“官人”的隊伍都打扮得稀奇古怪，一路手舞足蹈，動作滑稽。沿途有許多人扮成衣衫襤褸的“乞丐”攔路“搶劫”。隊伍中有幾十位盛裝打扮的姑娘，當“官人”隊伍浩浩蕩蕩進入鼓樓前的歌坪，姑娘們向村民們贈送食物。一群在鼓樓前等候的侗妹迎上前來用唱歌來向“官人”盤問，一面索取紅包，“官人”慷慨施舍，哪位姑娘唱得好自然得到的紅包便多。接著鼓樓坪上開始了全寨人的歌舞狂歡?！肮偃恕焙碗S從們可以邀請任何一位姑娘共舞，直到盡興方休。春節時各侗寨要進行友好的團拜，“抬官人”成了互訪時最熱鬧最有趣的活動?！肮偃恕贝箨牭狡渌逭匮輾g樂詼諧的游戲，主寨熱情招待客寨的“官人”隊伍，一同狂歡，氣氛更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