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晉渝
高考艷語A:別把我烤成乳豬就行。
B:放心,只能把你那兩顆痘痘烤得更加玲瓏剔透。
C:哎,竟無語凝噎。
《山西青年》雜志=S
S:臨考那幾天在做什么?
于庚=24歲:編輯重慶師范大學對外漢語
當年,正值非典。晨跑喊口號,到消了毒的教室里量體溫。早飯后看書、做題。坐在臺階上乘涼、吃沙琪瑪。
楊博=20歲=學生長春師范學院漢語言文學07本
復習,我高考前周才開始知道學習,沒日沒夜的。(七天就能考好?)
史淺淺(化名哦一)=38歲:編輯山西大學哲學系
我給自己放假三天。
汪靜燕=80后=職員山西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心理學
我記得高中最幸福的時候就是那幾天,每天中午到教室就開始分享父母帶來的水果。而老師也總是安慰我們“要相信,考試的內容你們都已經復習過了。”于是我們
坦然地享受著安逸的時光,等待考試來臨……
(嗯,安逸。)
裴潔=23歲=技術員山西經濟管理管部學院計算機
在學校復習。雖然通知可以在家自己準備,可大多數人還是回到學校了——有老師,有同學,可以互相討論。
趙倩楠=19歲=學生大連藝術學院音樂教育
睡覺、看書、聽歌。
陳躍軍=30歲=公務員西藏農牧學院果林
那時候,我在風陵渡第一個重點班學習。
因為擔心高考落榜,只能拼命地復習、看書,為跳出農門不懈地努力。
白龍=23歲=詩人、傳媒人云南省思茅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臨考試放松,考后啊也是放松。
張迪=23歲=學生中北大學廣播電視新聞學
正常復習,然后就是吃飯、睡覺。唯一不太一樣的地方是因為我在外面自己租的房子,所以有個在鎮里高中復讀的朋友在考前兩天和我一起住,覺得很開心。(一個人在外邊?)
趙襄敏=40歲=教育管理太原師范專科學校政史系政治專業
臨考前借了同學的《天龍八部》,沒明沒黑地看。臨陣磨槍的想法不是沒有,都怪金大俠這本書太誘人,實在放不下。
S:考試中間有故事嗎?
于庚:考完語文的時候,操場上濕漉漉的。同學說剛剛下了場雨,我整個人都沉浸在考試中,竟然渾然不覺。考場中一切順利,2B鉛筆、橡皮、5mm黑色簽字筆都裝在透明的文具袋里,由于膽小,連張面巾紙都沒有拿。
楊博:我在30中考試,第一門考語文,我媽開車送我去。結果開到迎澤大街去了。交警特好,直接讓前面的車全停了——差點沒遲到!(懸。)
史淺淺:不允許有故事。(不是吧,這么嚴肅?)
汪靜燕:考試時我提了一袋子東西就進去,結果在門口被監考老師給攔了下來一忘了把手機拿出來。當時嚇得腿都軟了,以為會當作弊處理。還好老師只是把手機收了就讓我進去了。(替你出汗。)
裴潔:這個…沒有。和此前的考試差不多,因為會有好多模擬考,所以已經很疲了。不同的就是家長的反應,爸爸都有去接我——高考定的不光是孩子的前途,更是家長的希望。
趙倩楠:沒有,就和平常做習題一樣。
陳躍軍:考完最后一門的時候,我竟然把文具盒等考試用品落在考場了,有個不認識的女同學追到教學樓下,把它們送還給了我,可我連一句謝謝也沒有跟她說。(哎,錯過了一段故事。)
白龍:沒有。
張迪:就算是有一個吧本來在電話中和爸爸媽媽說好他們不去學校。但第一天走出考場在校門意外地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一問才知道,所有人都“批評”他們不陪我考試,然后……
趙襄敏:考點離家很遠,需要坐三四十分鐘接送車前往。一大早家長們送孩子上車,千叮嚀萬囑咐的,弄得氣氛挺緊張。第一門考完出了考場,看到騎了一個多小時自行車趕來的那些熟悉面孔,心里酸酸的,不是個滋味。
S:考完以后干了點什么?
于庚:考完后,和一女同學坐在教學樓主樓的臺階前。女同學比較壯碩,我坐在她的腿上。當時引來很多老師的側目。晚飯在街邊吃麻辣燙,小喝了半瓶啤酒。之后又去了新華書店,見到一衣衫襤褸身上還有味道像極了乞丐的人,在書架里翻書看。之后,天全黑了,就干脆露宿街頭了。這也是我一直都想體驗的一種經歷。
楊博:和朋友一起玩,旅游還有網游、哈皮。
史淺淺:去吃了永濟牛肉餃子,以示慶祝。
汪靜燕:學校是重點高中,平時管得較嚴,大家都壓抑久了。一考完,我們班男生連最后一次班會都顧不上開,直接奔外面去上網K歌了,只留老班一個人郁悶地在教室,嘿嘿。當然,離校前每個人都會簽同學錄,那時的心情是比較難過的。每天看著桌上堆著一疊花花綠綠的紙,每一張都對應一個熟悉的面孔,想到即將與這些人天各一方,心中難免比較苦澀。要好的幾個死黨還在校園里拍照留念了,現在看到那些照片都好懷念。
裴潔:找同學玩、逛街,任何跟考試有關的新聞或者消息都不想看,不想聽。
趙倩楠:睡覺、玩游戲、看書(此書非彼書)。
陳躍軍:考完試的當天,自知沒有希望,當天就灰心地坐著公共汽車回家了。開始和父母起種田。每天晚上躺在院子里乘涼的時候,喜歡看漫天的星星,那是故鄉最美的一道風景。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收到西藏農牧學院的通知書……(不知道是怎么自知沒希望的!!)
白龍:高考以后我沒有喝酒,聚餐也是吃好飯就走了。最記得泡網吧,深夜坐摩的回住處被風吹的感覺。
張迪:考完后和那個一起住的朋友逛了好多書店,買了好多喜歡但以前沒時間看、跟學校無關的書。
趙襄敏:考完后第一件事就是估分,志愿在考前就已經填過了。一邊估分一邊后悔,早干嗎去了,為什么沒好好用功呢々唉,悔之晚矣。懊惱了兩天就原諒了自己,白天跑出去找同學聊天,晚上窩在家里看金庸的書,瓊瑤的書。
張佳惠=80后=教育管理湖北大學
我考完把數理化書本一頁頁撕碎,撒得像天女散花。心里想,永別了,數理化。當時流行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一直被這句話壓迫著。
S:高考的那段時間,有什么事最讓你記憶猶新?
于庚:送奶的不再送了。因為非典,不允許任何東西進學校。那個送牛奶的,還欠著我一個月的奶錢沒有退給我,整整十六塊。學校門衛的電話,可以免費打。我天天晚飯后跑去給家里打電話。爸爸媽媽來學校看我,站在大門口外,我站在離門口不遠的警戒線處,我們就這樣看著。封校兩個月,有幾個老師媽媽們,聯合起來偷著夜里跳墻回家看孩子。她們想孩子想得都哭了。
楊博:那段時間,我和中了邪樣,每天逃課、網吧、逛街。結果考上了1本B類——老師瘋了……(算你牛!)
史淺淺:去晚了,老師在考場門口見著就罵。(該!)
汪靜燕:學校晚上10:30必須熄燈,但是學校的孩子每人都備有手電筒,熄了燈還會在被窩里偷偷看書。高考復習的那段時間,大家更是日夜不息地看,戰場從被窩轉到了洗手間,開了洗手旬的燈集體熬夜。為防值班老師看出來,還把報紙糊黑了貼在窗玻璃上,這樣外面就看不到了。那段日子現在回憶起來,甜甜的。再也找不到能這樣跟我并肩奮斗的人了。
裴潔:人山人海,有考點的學校到處都是人、自行車、摩托車、汽車、考生、家長、擺小攤做買賣的,超級多。
趙倩楠:咕,高考不是我人生里的大事,沒有特意記過。
陳躍軍:18歲的我第一次看見班里同學談戀愛,在黑暗的角落里接吻。還有在招待所候考的日子里,可以天天洗澡,這對于農村孩子來說,是一種難得的享受。但招待所的飯菜質量很差,天天吃西葫蘆,以至于現在我一見到西葫蘆就想吐。(可以吃南瓜啊。)
白龍:高考后我父母對我百般的疼愛,我自己卻是失魂落魄的感覺——一直想著補習,可是當拿到本地師專的通知書后,動搖了。那時候就清醒地意識到我這樣的窮孩子,除了補習以后絕對能夠考上一流大學以外,其他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還有就是我莫名地哭了,在決定到師專讀書的時候,真的沒有理由地傷心。也是我最后一次哭。
張迪:印象最深的是晚上和朋友一起在街上轉悠,然后看到好多學生邊走邊喊,一群一群的,很瘋狂。我倆靜靜看著每一個盡情發泄的人,后來一起給另一個很好的朋友打電話,一起感受著那時……
趙襄敏:那是1986年。那時候高考被稱作“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錄取率(本科、大專、中專全部加在一起)不到10%,考上了基本就進了保險柜,一畢業就是國家正式干部,可以吃一輩子皇糧。平常父母講了千千遍的道理從沒當回事,考完了才知道,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