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y
我相信很多人在進電影院觀看那這部影片之前都是懷揣著樂一把的心態,希望這部同樣由寧浩指導的,被看作是《瘋狂的石頭》姐妹篇的《瘋狂的賽車》能在這個假期里為喜慶的春節再添一抹笑意。
等看完了電影,相信很多人都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在這部依然以荒誕故事為基礎的影片當中,《石頭》中的笑料和技巧得到了很好的繼承和提高。特別是影片中恰到好處毫無牽強的各種巧合足以看出編劇的功力。在這樣一部電影當中,無數巧合構成的對于片中各人物命運的作弄讓人不禁捧腹。當然,傳統喜劇電影中諸如諷喻時事的臺詞、猥瑣甚至接近丑角的人物設定、小事引起的劇情設定等的元素在這部戲中也一個不少。可以說,您要是純粹是抱著看喜劇的心態進電影院的話,您肯定不會失望。
可當我看完了這部影片之后,歡樂在我心中留下的痕跡卻是十分短暫,甚至可以用轉瞬即逝在形容。不是影片本身不好笑,而是我對于影片當中反映出對于命運巧合的無奈以及小人物在利益糾結中的無力感到有那么一絲的悲哀。
影片的主角“耿浩”在一開始是一個賽車手,因為在比賽的最后關頭中因為一次概率近乎為0的意外而輸掉了本屬于他的金牌,僅得一枚銀牌。也正是因為這枚無厘頭的銀牌,也開始了他無厘頭的悲劇生活。從被奸商陷害導致終身禁賽到一直想為他翻案的師傅意外身亡,耿浩的小人物式的悲劇追究起來,似乎都與那枚銀牌有關。如果說耿浩獲得的是冠軍,是金牌,那么他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正規的廠商也會來找他代言,而這樣,之后的一切似乎都不具有發生的可能。但很可惜,他獲得的是銀牌。或者是導演和編劇的有意為之,使得這部電影中對于現代社會里“只要第一,不認第二”的這樣一種扭曲的競爭心理的批判顯得十分地明顯。如果這部影片不是放在春節,而是放在奧運前后的話,或許對于影片在這個層而上的意義會有更多的討論和關注。
可憐的是,耿浩在悲慘的命運中似乎并未作出反抗。他在被禁賽后的荒唐的日子中充滿了魯迅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小人物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在對待曾經陷害他的奸商“李法拉”種種場景中,耿浩的態度讓人有點想掉淚的善良。他問李法拉要錢,“不是為了你以前陷害我,只是我現在沒錢,你幫我出師傅的喪葬費吧。”他對于李法拉其實是有恨的,但他為什么不表現出來呢?或許是因為太久的社會底層生活已經令他喪失了對于正堂權利追討的意識與動力,也或許是他本質當中的善良品性使得他不想也不愿意去追究那個曾經傷害了他一生的人。
對于耿浩在這方面的性格刻畫,編導可以說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而從耿浩這個角色當中透露出小人物的悲哀與無力,以及在荒誕境遇前的無所適從使得影片對于社會的探討又具有了一定的深度。對于這方面的內容,在以往周星馳的影片當中曾無數次地給我們帶來歡笑與淚水。而這一次,《賽車》也做出了嘗試,雖然功力還有待加強,但無疑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劇中其他的角色同樣十分精彩。從整天神經兮兮、活在自己的江湖世界中的臺灣黑社會,總是和大案子擦肩而過的背運的警察,兩個整天幻想著做“大事”的農民殺手,當然還有奸商李法拉。可以說,李法拉是影片中的另一條線索,許多的戲劇沖突都是因為他的貪婪、陰險而發生的,要是沒有他,或許耿浩的生活會幸福一百倍。當編導把這樣一個如過街老鼠一樣的人物設計出來以后,注定是為了賦予他更為現實的意義的。李法拉是個賣假藥、殺老婆、騙錢的典型的無良奸商。而這樣的一個角色居然活到了最后(雖然是影片中唯一個死掉的)。并且在影片中無數次地逃過了正義的懲罰,雖然滿身傷疤,但也茍且偷生,繼續作惡。這樣的一個人物,似乎是導演想借此表達普通百姓對于現在社會上某些利益階層的憤慨和悲哀。因為那些利益階層和李法拉一樣,雖然受到了小小的打擊,卻依然能繼續作惡,危害人間。而雖然在影片的最后,李法拉依然難逃“死”的“荒唐”下場,但原因并不是有某個人物或是警察,而是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硬物”將其刺死。從中,我們或許能解讀出某種情緒。那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仿佛誰也制服不了他,難道真要等待命運的制裁?而這種近乎于迷信的審判,降臨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對此的回答無疑是悲哀的。
毫無疑問,像影片中起于意外和終于荒唐的生活無疑是不可能一次過發生在一個人身上的。但看罷此片,誰又能否認我們當中的所有人,在某時某刻不都在經歷著其中的一些瘋狂的情節嗎?而我們當中的大多數,不都是如耿浩一般雖感嘆命運弄人,卻仍然逆來順受嗎?而我們,不也是同樣如耿浩那樣保持著一點點善良的品性嗎?或許,這些就是我們在越來越瘋狂的世界中能做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