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斗到第六年,我們按揭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雖然樓層高了些,面積小了些,但我倆心中都溢滿著快樂和幸福。
首付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說起來慚愧,我父母是地道的農民,供應我們兄弟姊妹幾個上學、結婚,兩位老人除了腰更佝僂一些,再也拿不出一分錢資助我。
住進新房的那天,父親從幾十里外的老家趕來祝賀,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只殺好的雞,冬天里母親腌的一壇咸菜。然后從衣服的里層剝出來一個紙包,原來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三千塊錢。看我拿住了,父親這才新奇地這屋走走,那屋站站,不住地夸我:“這下好了,我兒子是城市人了。你趙毛叔經常來城里兒子家住,一住就是兩天。呵呵,他要是再炫耀,可不敢當著我的面了。”
我把酒菜備好,給父親敬了一杯:“爸,這也是你和媽的家,閑了就來住,那間房,是專門給您二老準備的。”
看父親高興地抿嘴喝酒,我心中虛虛的,只有二室一廳,女兒要住,還要當做書房,哪里還騰得出來父母的位置呀。
我知道父親也沒當真,就繼續喝酒。這時,妻子走了過來,給父親端了一杯酒之后。手里變出了一串亮閃閃的鑰匙,放在了父親的面前。這是干什么呢?看我們父子疑惑,妻子把鑰匙又放進了父親的手中,笑著說:“這是咱家的鑰匙呀,我們每人一串,這一串是你和媽共用的。”說著,她如數家珍般地繼續對父親說:“這是樓梯口單元門的,這是防盜門的。這是臥室的……”
父親顯然沒有思想準備,躲閃著說:“那怎么行呢?我和你媽一年能來幾趟呀!再說,你們買房,我們又沒出錢。”
妻子笑得更燦爛了:“來一趟也是自己的家呀。我和阿強經常上班不在家,來的時候直接打開房門就可以了。”
父親走的時候,我們送他。夕陽下,他的臉微微透出酡紅色,腰桿似乎直了很多,他把鑰匙在口袋里按了又按,小聲對我說:“這下可好了,再給你們送東西,就方便多了。你不知道,你趙毛叔上個月給趙剛他們送白菜,找不到趙剛,進不去屋,在門口待了大半天不說,還差點兒被小區保安當賊提了呢!”
望著父親,我忽然臉紅了,原來,父親接過鑰匙并不是為了回鄉炫耀。而是為了給兒子送東西方便。我哪里知道,做父母的,永遠想的都不是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