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癥非炎癥,乃機體“內亂”也
單個癌細胞還不足以為害,就像任何社會都難免有少數“壞孩子”一樣。只有在這些癌細胞的生長、繁殖不受限制,不斷增多,經過一個比較漫長的時期,形成相當的“勢力”,如或為實體瘤癌細胞數達到109個以上時,或為血液中癌細胞瘋長到天文數字后,才出現了癥狀,構成了對機體健康及生命的威脅。
可以這樣認為:個別癌細胞的出現常常是難以避免的,而癌癥的出現就會對生命及健康造成危害。癌細胞是受內外多種因素的綜合影響,才發展成了癌癥。因此,我們更愿意把癌癥看作是一類有眾多因素參與的,主要涉及自身內在細胞代謝的,常有著緩慢發展過程的“內亂”。而不只是像細菌病毒感染人體所引起的炎癥那樣,后者只是一種相對單純的“侵略戰爭”。
上個世紀中葉,人類非常成功地抗擊了部分細菌感染,使得當時危害健康最甚的結核、肺炎、傷寒病等都得到了有效控制。受人類控制炎癥巨大成功的鼓舞,當時的醫學界想當然地把癌細胞也當成細菌、病毒的同類,舉起了“格殺毋論”的大旗,希望借助一切對抗性的辦法,殺死這些“癌細胞”。但是,細菌病毒不是正常機體本身所具有的,它們對機體的侵犯,就像是“異國”的侵略軍,發動了“侵略”戰爭,打到了“中國”;故確實需全民動員,殺死“侵略者”。
而且,人們借助科學,至少已能鑒別出“侵略者”中的一部分,如細菌等,并可加以區分,然后殺死。因為它們是異體的,原本機體所沒有的。但癌癥是正常基因調控正常細胞分化過程的異常,類似于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心理行為發育障礙。這些“孩子”再壞,它們也還是自身的“孩子”!除十惡不赦者當誅殺外,也許有很大一部分更應該通過調教,使其改邪歸正。更何況格殺毋論的化、放療手段,并無法很好區分出“好孩子”和“壞孩子”(正常細胞和異常細胞),因為它們都是自體的孫代、重孫代“孩子”(指子代細胞),有著同種同源性。
殺死壞孩子八千,也許傷及好孩子一萬。再加上社會上壞孩子的出現是很難避免的事,但壞孩子形成黑社會,自有錯綜復雜的社會根源在內,可以說是種典型的“內亂”,而不是侵略戰爭。
同理,癌細胞演進成癌癥,同樣有著內外環境與自身心理、行為與多重因素的相互作用,是“生物場”綜合效應的結果。不單純是癌基因調控細胞分化異常之類單一線性關系的結果。
因此,我們看到了許多情況下,把癌細胞或癌腫瘤拿掉了,殺光了;過一段時間還是復發了,或出現了兩次癌。因為有助于它們滋生、成長的土壤條件未變。就像是“內亂”的社會根源未除,平了這里的內亂,那里又崛起了暴動一樣。
總之,我們認為:個別癌細胞只是體內有些“壞孩子(壞細胞)”,這是難以避免的生理現象;而癌癥則是體內的“黑社會組織”,故常可嚴重危害機體健康。它是前者發展的結果,但卻不是必然結果。許多情況下,可采取積極措施,或防范其出現,或減緩其發生,或減少其傷害,或修復其后果……
對于侵略戰爭(炎癥),對抗性的戰爭手段(抗炎)固屬最佳選擇;而對于“內亂”(癌癥),除了對抗性措施外,也許更需要綜合的、多環節的、持之以恒地調整或修復。這就是炎癥與癌癥的根本不同。
“生物場”理論:“內亂”自有根源
既然致癌基因是正常基因,那么,癌細胞與正常細胞就是同源的。但是,為什么有些人患癌而另外一些人不患癌呢?有些人患了癌癥可不治自愈,而大多數癌癥病人則用盡各種治療手段處理后仍然逃避不了癌癥復發的厄運?
在這些疑問中,經過各種方法檢查確診為癌癥而又未經抗癌治療卻“自愈”的臨床現象引起了醫學家們極大的關注。他們力圖由此找出征服癌癥的突破口。科學家們經過對近100年來全世界所報道的500余例“不治自愈”癌癥患者的進一步研究, 發現患癌“不治自愈”的病人不是“不治”,而常常是通過一些特殊的形式來“自治”。例如, 他們當中有些人在患癌癥的過程中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又患了持續性高熱性疾病,在治好高熱性疾病時卻意外發現原患的腫瘤不明不白的縮小甚至完全消失;有些人是遷出原來的生活環境,有些人則是精神因素的徹底改變等。究其根源,就是這些附加因素作用使病人體內的生理生化環境和代謝環境(通常又稱作“內環境”、“微環境”)發生了不利于腫瘤細胞繼續生長繁殖的改變。因此,人們認為:這些變化實際上是生命體內自我改造、自我調節、撥亂反正、正本清源的過程。從細胞惡變的根源來說,這種體內代謝環境的自我調節與修復才是對癌癥的真正根治!可惜不是所有的癌癥患者都能巧碰這種好運!如果能用人為的辦法來為所有的癌癥患者“復制”這種好運,那也將為人類征服惡性腫瘤另辟一條充滿希望的捷徑!
上述現象促使人們把對癌癥發生機理研究的聚焦點除放到基因和細胞分化凋亡外,同時也轉移到基因、細胞等賴以生存的機體“內環境”、“微環境”上。
“內環境”是已有一個多世紀的舊概念,新近又受到“寵愛”。就我們看來,“神經—內分泌—免疫”這一網絡系統的協調穩定與否,構成了現代“內環境”概念的核心內容。它們的協調穩定與否,也是決定了包括癌瘤在內的大多數慢性疾病發生發展的病理機制之關鍵。可以說,任何癌變的發生,均有這一網絡系統的失調參與其間。只不過這一網絡也許是起著主導或重要作用,也許是起著從屬或“噪音放大”效應。正是“內環境”的持久失調,為各種癌癥的發生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內在病理生理條件。
在我們看來,內環境“穩定”(又稱“穩態”,指不是一成不變的平衡),又與陰陽協調概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中西醫學界精英的理論思維之結晶。中醫學所強調的癌變基礎,哲學角度上可概括為“陰陽失調”;落實到實體(或曰具體機體上),則重在氣的衰盛(氣虛)、氣機失調(氣郁)、濕濁泛濫(濕阻)或血行不暢(血瘀)等。而這些,若就其現代生物機理作出細細分析,大多都與神經(特別是植物神經)、內分泌及免疫系統的局部或網絡性失調有關。因此,若能站在一定的高度,中西醫學在這些問題上是完全可以作出深刻對話的。
如果說“內環境”是泛指全身狀態,那么,新近提出的“微環境”或曰“微生態環境”只是指癌癥發生的局部小環境或微小環境。現代研究表明:諸如“組織形態發生場”、“組織結構場”等“微環境”,則是影響癌癥發生、發展乃致復發的局部微小卻又十分重要的基礎。
人們在多次實驗中,把不同類型的癌細胞放到了一個新的微環境中,發現這些癌細胞常常又可變回正常的細胞。這種正常細胞經過許多代繁殖之后,仍是穩定的、正常的。因此,科學家推測:癌細胞的產生可能是因為微環境的不適當刺激導致了分化障礙。當處于不太有利的微環境里時,這些細胞不能形成正常結構;但同樣的細胞回到正常微環境時,可能因為得到了適當的信號而形成了正常組織。
其實,人們在臨床中遇到過許多癌細胞逆轉為正常細胞的現象。比如原發癌體姑息性切除后,未經治療,其全身的轉移瘤灶自行消失了。許多晚期腫瘤、老齡患者在單純中醫藥的治療下,瘤體明顯的縮小和消失了。
鑒此,人們進一步提出“組織形態發生場”(tissue morphogenetic field)和“組織結構場”(tissue organization field)理論來完善“微環境”之說。認為不同的細胞都生存在特定的“組織形態發生場”(tissue morphogenetic field)里,細胞間通過不斷的信息交流,逐漸獲得其細胞特定分化的形態與功能,以形成和維持完整的組織結構和功能表型。細胞的分化盡管與基因的表達與調控有關,但基因的表達與調控并非自發產生,又受制于“組織形態發生場”等的影響。
美國的索南夏因提出癌癥發生的“組織結構場”理論。認為是組織微結構和細胞微環境的改變所引發的細胞與細胞、細胞與間質信號交流的異常,成了細胞失控性增殖的原因。因為對于成熟的個體,由于成熟細胞不斷地衰老和死亡,需要細胞組織經常地加以再生與修復。機體的整體和局部因素的相互作用在維持細胞再生與組織修復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這一相互作用過程被稱作“組織結構場”。它的完整性遭破壞,比如在各種慢性炎癥,如肝硬化、腺上皮萎縮或增生、化生等過程中,可導致原有正常細胞修復的異常而促成癌細胞的發生。因而人們所見的大多數腫瘤都伴有慢性的組織損傷和組織改變。
組織結構場的改變為組織內細胞的增殖分化提供了不利的微環境。此時,由于增殖的細胞不能分化成熟,機體內功能細胞數量減少,這反過來又使得機體不斷地產生刺激性的增殖信號,從而促使分化不成熟的細胞持續處于增殖狀態。這時,惡性增殖持續,癌細胞出現便不可避免。
總之,組織微結構的異常和(或)致癌物的存在干擾組織內細胞與其微環境的正常交流,是癌細胞產生的前提之一。套用一句通俗的話: 癌癥的發生發展,就像“黑社會”的形成壯大一樣, “內亂”決非憑空而起,自有著深刻而錯綜復雜的內在和社會的根源。
后面討論的精神心理因素和自身生活方式等都是通過影響了機體“內環境”或“微環境”等而促進了或阻斷了癌癥的發生發展過程的。也就是說,是“內亂”的重要影響因素。(未完待續)
〖編輯:遲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