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首位不姓卡斯特羅的最高領導人

趙靈敏

4月19日，古巴第九屆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選舉米格爾·迪亞斯-卡內爾（Miguel Díaz-Canel）為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和部長會議主席，接替勞爾·卡斯特羅，成為古巴新的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

自1959年1月1日菲德爾·卡斯特羅率眾推翻巴蒂斯塔政權、建立革命政府以來，古巴一直由姓卡斯特羅的人領導。現在，在革命勝利59年后，古巴終于有了一位不姓卡斯特羅的最高領導人，也是第一位不穿軍裝、也不同時兼任黨首的最高領導人。

迄今為止，卡內爾的人生可謂順風順水。1960年4月20日，他出生于古巴中部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機械廠工人，母親是小學教師。大學畢業后，卡內爾從過軍，也在大學教過書，1990年代開始在古巴政壇崛起，1994至2009年間分別在古巴的兩個重要省份擔任一把手，積累了扎實的基層工作經驗。2009年，他被任命為高等教育部部長。2012年成為部長會議副主席，一年后當選國務委員會第一副主席，成為僅次于勞爾·卡斯特羅的國家副元首。此次，卡內爾再進一步，被認為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國際媒體對卡內爾的評價也相當正面。英國《每日電訊報》評價他“長相酷似美國電影明星理查德·基爾”;《華盛頓郵報》說，在與老一輩官員開會的時候，他手里還會拿著新潮的平板電腦。卡內爾在出任亞克拉拉省第一書記時批準建設了該省第一個同性戀酒吧，同時也推動勞動法中的反同性戀歧視條款，這件事在有關卡內爾的報道中也反復被提及。

因此，很多人對卡內爾接任后有種種期待，認為古巴會走上西式民主的道路。應該說，這是完全不切實際的。首先，卡內爾被選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在行事風格上很像勞爾·卡斯特羅。最近幾年，卡內爾頻繁地隨勞爾共同出訪或接待來訪，按照古巴媒體的說法，“他看上去就像一個更年輕、更隨和的勞爾。”顯然，在古巴的體制下，卡內爾能快速升遷，來自最高領導人的垂青至關重要，而勞爾是不會選一位在價值觀上離經叛道的人的。當選后卡內爾已表示，領導層中沒有人希望讓資本主義重返古巴。

其次，卡內爾雖然在名義上已經是古巴的最高領導人，但古巴的軍權和黨權仍在勞爾手中。這樣的權力格局，意味著卡內爾仍不是古巴的最高決策者，治國理政的自主性有限。

第三，即便卡內爾要走“修正主義”的路線，也面臨很多現實條件的約束。過去10年古巴雖然推行有限的市場經濟改革，但成效并不明顯，經濟一直低迷，2016年的GDP增長率為-0.9%，2017年也只有1.6%，而這跟鄰國委內瑞拉經濟的下滑有莫大關系。古巴早年加入了蘇聯主導的經濟互助委員會，經互會內部固化的分工導致古巴經濟嚴重依賴蔗糖等少數幾種商品的出口。蘇聯解體后，古巴頓失所依，經濟上經歷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

2000年之后，伴隨著國際油價的飆升，擁有全球第一大石油儲量的鄰國委內瑞拉向古巴伸出了橄欖枝，在同樣信奉社會主義的委內瑞拉領導人查韋斯的主導下，委內瑞拉向古巴提供了大量廉價原油，多出自用的部分可以出口，這某種程度上代替了前蘇聯當年的角色。2014年之后，受委內瑞拉國內經濟危機的影響，該國縮減了對古巴的原油供給量，這上是近兩年古巴經濟低迷的主要原因。不過，來自委內瑞拉的支持仍很重要，卡內爾上任后會見的第一個外國領導人就是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

再從對美關系上看。在特朗普上任后，一度出現轉機的美古關系再次下行。2017年8月，在美國駐古巴大使館發生“聲波襲擊事件”后，美國政府撤回了駐古巴外交官。可以想象，只要特朗普當總統，美古關系就很難有大的起色。

這就決定了卡內爾即便要推動古巴進一步改革開放，難度也非常大。未來幾年，卡內爾執政的古巴仍會蕭規曹隨，按照卡斯特羅兄弟執政時期的既定路線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