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隨著熱熱鬧鬧的聯合國大會召開,各國首腦也扎堆舉行了一系列峰會,這其中討論氣候變化問題的氣候峰會非常引人注目。
在正統學者看來,氣候變化所帶來的威脅只限于非傳統安全領域,并不能與關系國家核心利益的傳統安全領域相提并論,氣候變化問題更應該是民間關心的事情,不需要政府插手。但如今,各國首腦把氣候問題拿出來放在峰會上討論,這說明近年來環境問題和氣候問題已經發生了一些本質性的變化,已經具有了傳統安全領域的特質。
其實這很容易從地緣政治角度來進行解釋。《孟子·公孫丑下》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孫臏兵法·月戰》說:“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得,雖勝有殃。”《三國志》認為,曹操得天時,孫權占了地利,劉備則靠人和,而最終占“天時”的曹操的繼任者司馬炎統一了中國。從這點來看,氣候變化問題其實就是“天時”,關系到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和興衰,由此可見,這是不折不扣的傳統安全問題。
地緣政治隨處都有,比如北京的房價一天比一天高。按照開發商的說法,是有效的土地太少。雖然房子已經蓋到了六環,但是大家真正上班的地方仍然集中在三環以內,為了節省交通費,寧可集中在市區買房,而三環以內核心區的土地面積是有限的,于是地價飚漲,而房價是隨著地價走的,所以導致房價不斷竄升。這是個小小的“房地產地緣政治”。
氣候地緣政治也很類似。長期以來,地緣政治家把地理因素看作是國家安全利益的核心,主要有兩點考慮。
第一,地理因素能獲得權力。在古代,最典型的就是國土的擴展,開疆拓土能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國迅速成為大國。比如,俄羅斯就通過對土地資源的掠奪和開拓成為橫跨歐亞大陸的巨無霸;美國也從最初的小塊殖民地,通過西進運動和戰爭,使自己成為連接兩大洋的超級大國。而在近現代,對某一地段的控制能實現對更大范圍的控制。比較著名的就是馬漢提出的“海權論”,認為誰能控制海洋,誰就能成為世界強國,而控制海洋的關鍵在于對世界重要海道和海峽的控制;麥金德則提出陸權論,認為歐亞大陸是“世界島”,而中亞是其“心臟地帶”。誰能統治心臟地帶,誰就能控制世界島,誰就能控制世界。日本《田中奏折》仿照這一說法,提出“如欲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之后,地緣政治不斷拓展, “空權論”和“太空權論”相繼出臺,把爭奪領域擴展到外層空間。
第二,稀缺資源的爭奪導致危機。地緣政治學者把與地理稟賦相關的稀缺資源的爭奪看作是國家發展的決定性因素。希特勒提出“生存空間”論,導致二戰的爆發;薩達姆和伊朗為爭奪界河歸屬權,導致兩伊戰爭的爆發;兩代布什政府發動海灣戰爭和伊拉克戰爭,為的是控制石油;而最近地緣政治學者恩道爾的新書《金融海嘯》則把金融危機歸結于一場爭奪貨幣主導權的戰爭。
而如今,氣候變化政治是地緣政治的進一步發展,它充分體現了地緣政治的一般特點。在限制二氧化碳排放、防止全球變暖的大背景下,溫室氣體排放總量受到限制,排放權成為稀缺資源。氣候談判的實質是對有限的二氧化碳排放權的爭奪。這里的排放權其實就是大氣的使用權,大氣層已經具有了與“海權說”、“陸權說”中的海洋和陸地同等屬性的地緣政治特性。
如果翻開世界地圖,可以看到=氧化碳排放的地理分布很不平衡,排放量最大的區域是北美、歐洲和東亞。其中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急劇上升,這是與中國快速發展的經濟相一致的。由此可見,傳統國際政治領域的國際競爭、國際權力分配與國際格局的變化與二氧化碳排放格局有很強的相似性。而全球氣候談判其實也主要是對這些核心區排放權的限制與爭奪。獲得了更多排放權的國家,可以進一步發展自己的經濟,增強自己的國力,而喪失排放權的國家,則被迫限制自己的經濟發展,綜合國力也受到削弱。
由此可見,如果拋開“共有一個地球”、“為了全人類利益”之類的理想主義外殼,氣候談判其實并沒有逃出傳統現實政治的窠臼。我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21世紀,誰控制了“排放權”,為“減排”制定最符合自身利益的游戲規則,誰就能引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