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冰
一個事件發生之后,如果讓兩個當事人分別敘述事情的經過,你通常會驚奇地發現,兩個人講述的情節各不相同。就像颶風吹過沙漠,抹去原有的痕跡,一個事件常常會有兩個不同的版本,讓人疑竇重重,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表述呢?
曾經采訪過一對古稀老人,他們在一起已經度過40多載的歲月,相濡以沫,走向人生最美好的歲月深處。
老太太陶醉在愛意里:結婚以后我們一直有語言的溝通,他對我的好體現在細微的生活細節里,我患有高血壓。需要定時吃藥,每天早上,都是他把藥和水端到我的面前。每次我單獨外出,他總是焦急地等待我的歸來,埋怨我的晚歸……
老先生說:共同生活只是一種慣性,說真心話,我只是機械地做我該做的事情。至于著急她的晚歸,我不過是習慣了兩個人一起生活。在我年輕的時候,我曾經邂逅我心儀的女子,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可惜造化弄人,終究無法在一起……在不遠處,老太太正深情地頻頻回陣。
生活中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兩個大學時代的同窗好友在20年后相聚,暢敘前緣,突然發現記憶各不相同。甲的回憶是:大學時代你相當皮,夜晚總是出去溜達得很晚,回來的時候,大門已經關閉,你就去攀爬學校后面的圍墻,有一次摔了一跤,還是我幫你擦的藥酒。乙說:怎么會?我一直是個規矩的學生,我只記得有一段時間老躲在圖書館看書,從太陽初升一直看到暮色沉沉。倒是你們,經常去騷擾女生……
謬誤與真實究竟存在有多大的距離,我們不得而知。曾經看過這樣的話語:目前不能確定,將來并不真實,只是目前的希望,過去也不真實,只是目前的記憶。
相同的感受只有在同等的境遇中才可能產生,而人的生活環境千差萬別,個性各不相同,在此基礎上的溝通,感觸看似相同,其實各奔東西。思想的碰撞可以瞬間產生迷人的光芒,而內心的感受各不相同,于是到了某一天,自以為相知日久的人會突然間變成陌路,所以她說:我愛你愛得那樣深……而他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承認這一點,就承認了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孤獨的,語言的溝通有時給人一種錯覺,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對方,以為彼此之間應該可以經得起任何考驗,然而誤解更多地產生于親密關系,越是親近隔閡越深,一旦發生,有時窮其一生無法解脫。于是有了一句話:一回頭已是百年身!
真實潛伏在歲月的深處,當你回望,已經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