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資本進入無人機市場遭遇瓶頸

席志剛 袁美蘭

10月1日，新中國成立60周年國慶大閱兵式上，國產無人機所組方陣橫空出世，這是中國無人機首次參加國慶閱兵。西北工業大學第365研究所所長（西安愛生技術集團公司總經理）肖亞輝向《鳳凰周刊》證實，國慶閱兵無人機方陣由兩個型號共10架無人機組成，全部由該所提供。這個中國最大無人機基地的負責入神情淡定地表示，中國軍用無人機在中小型領域與歐美發達國家不隔代。

整體而言，在中小型領域中國無人機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差距不大。圖為美國的“捕食者”無人機。

“這表明新型國產無人機已正式列裝中國軍隊。”大陸軍事專家宋曉軍表示，作為世界最先進武器發展的前沿，軍用無人機技術歷來是透視各國信息化戰力的重要指標。按照肖亞輝所長的說法，中國無人機的發展已有50多年的歷史，西北工業大學于1958年8月在陜西遙村首飛了中國第一架小型無人機。其后一直默默耕耘，即使“文革”混亂也未使其停頓，秘而不宣直至1996年首屆珠海航展。那次航展，西北工業大學無人機所對外公開展示了其ASN-206型無人機，這是中國第一次對外公開展示自行開發研制的無人機，中國無人機開始進入公眾視野。

此后，中國國產無人機在珠海航展上頻頻亮相，并走出國門現身第47屆巴黎航展。就在珠海航展上，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等展出了自主生產的30多款無人機和無人戰機。除“暗劍”外，CH-3型無人攻擊機、“戰鷹無人攻擊機”、“飛碟”等無人機均亮相。無人機在軍用領域積累到豐富的經驗后，目前已經逐步進入民用領域，而一些民營企業也看好無人機的商業前景，爭相上馬研制無人機，中國無人機的發展或可迎來一個“黃金時代”。

西方發達國家窺測中國無人機

“我們的ASN-206早在1996年珠海航展上就已經亮相了，與大多數航展中的概念機不同，我們的無人機都是有需求背景，國家立過項的，出于保密的原因，不便展出。”在肖亞輝看來，這僅是中國高端無人機概念的展示，表明中國無人機發展的實力。ASN-206是中國第一型多用途無人機，作為一種空中無人飛行平臺，其控制距離、任務載重和續航時間都處于同時代領先水平，其控制技術最先實現了由模擬向數字與模擬混合的轉變。1996年該機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無論從象征意義還是從現實意義上來講，都標志著中國真正有了自己的無人機裝備產品。”肖亞輝稱。

據肖亞輝介紹，中國無人機的發展大體上經歷了航模機、靶標機、偵察機及其他等四個階段，再下一階段的目標將是無人戰斗機。每一個階段無人機的研制都有相應的戰爭背景：抗美援朝戰爭中由于缺乏有效的訓練器材，志愿軍地面高炮部隊的作戰效能極為低下，當時數千發炮彈打不下來一架美國飛機，其后靶標無人機在中國應運而生;對越自衛反擊戰中中國軍隊偵察兵的高傷亡率促成了戰術無人偵察機的研制;20世紀90年代初海灣戰爭無人機的成功戰例導致無人機技術及產品空前發展。至于中國無人戰斗機，這一任務將歷史地落到中航工業的肩上。

從近幾次航展來看，中國無人機的每次亮相都引起海內外軍事媒體的強烈關注。2000年-珠海航展上，中國貴州航空工業集團首次展示其遠程多功能隱形無人偵察機無偵-9（也稱作WZ-9或“WZ-2000”）模型，即引起不小轟動。2008年的珠海航展，中國軍工企業展出一系列無人機，包括“陽光”、“翔龍”高空高速無人偵察機模型。尤其是“翔龍”，采用了當今空氣動力研究前沿領域的科技，大展弦比、高升阻比的機翼，其航程可達到7500公里，巡航高度可達1.8萬米，稍遜色于美國的“全球鷹”高空無人偵察機，而巡航速度則稍高于“全球鷹”。

肖亞輝表示，整體而言，在中小型領域中國無人機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差距不大。“只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們從進度上可能慢一些，也可能由于種種原因，我們也不像他們那樣去張揚地宣傳，但是工作也都在同時進行著。”肖亞輝說。

民營企業看中“黃金商機”

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中國無人機發展進入了一個“黃金年代”。其間，無人機由于其成本相對較低，技術門檻較矮，未來戰場使用率高而成為各個軍工研發單位和企業關注的焦點。目前，中國中高端無人機研發與生產能力主要掌握在中航工業集團公司、西北工業大學365所等國家隊和科研院所。

而除軍事用途外，由于無人機成本相對較低、無人員傷亡風險、生存能力強、機動性能好、使用方便等的優勢，使得無人機在航空拍照、地質測量、高壓輸電線路巡視、油田管路檢查、高速公路管理、森林防火巡查、毒氣勘察、緝毒和應急救援、救護等民用領域應用前景極為廣闊。正是因為看到未來無人機的民用市場潛力巨大，除一些科研院所外，民營企業也開始介入無人機市場。目前粗略估計全國約有170多家單位在生產無人機。

“就低端產品而言，一套無人機系統的生產成本有可能不超過幾十萬元，這也是中國有眾多廠家看重無人機市場前景的一個原因。”肖亞輝表示，民營企業的市場嗅覺、反應能力以及資本優勢，使得他們這些國家隊和科研院所望塵莫及。民營企業動輒拿出數千萬甚至數億元投入到無人機領域。據說河南的一家民曹企業有意一次性拿出2億元人民幣投到無人機行業。

“我的客戶最多的還是森林防火、農林水電、測繪航拍、城市規劃、數字化城市建設等，還有很多領域，尤其是在地質災害探測方面。”桂林鑫鷹電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秦國順告訴《鳳凰周刊》，無人機在民用市場潛力巨大。

在2008年南方雨雪冰凍災害、“5·12”四川汶川大地震和廣西洪澇災害中，鑫鷹公司自主研發的“千里眼”無人機成功運用遙感遙測技術獲取災區情報，科學引導決策部門抗災救災，由此成為民政部緊急救援促進中心廣西分中心無人機裝備基地、中國航空學會唯一民營企業團體會員。

資金、技術瓶頸難克服

“毫無疑問，民用無人機是朝陽產業，民營企業、民營資本的介入，對這個朝陽產業的扶持起到了很好的推動作用。”但肖亞輝同時告誡說，民營企業要謹慎，不要盲從，“除非有雄厚的技術支撐，不單是資本問題，技術和市場是乘法的關系，不是加法的關系。如果技術是零，那么乘下來也一定是零”。

初看來，制造無人機的“技術門檻”并不高，稍具工業和自動化設計基礎的國家和地區均能研制一定水平的無人機。制造無人機的關鍵是“心臟”與“大腦”。所謂“心臟”，是指無人機的動力系統，它必須確保無人機擁有較長的滯空時間和必要的航速，從而達到一定的作戰功效。而“大腦”指的是無人機的控制與導航系統，它如同牽引風箏的細線，似乎看不見但卻十分重要。

但這也不意味著“買一套飛控系統、發動機，下載一個模型數據，然后仿制組裝，就能稱為無人機”。嚴格地講，無人機的開發涵蓋了航空學、航空電子學、航空制造等所有技術領域，真正的無人機必須經過從飛機系統氣動設計、結構與強度計算、飛控與導航設計，到零部件制造、系統集成與飛行試驗等多個過程才能最終實現，這需要極強的技術實力和高精加工能力，民營企業目前尚無法企及。據說華東有一家民企曾投入幾千萬元，但卻無以為繼，最后不得不半途而廢。

秦國順也表示，真正到技術層面，無人機門檻不是一般的高，無人機和有人機其實差不多，有些地方甚至比有人機更復雜。目前中國無人機行業的現狀是，盡管號稱有170多家企業，但真正能夠嚴格按照研制程序開發無人機系統的并不多，估計全國不超過20家。

民營企業進入無人機行業或多或少都會奔著軍方的訂單，但民營企業進入軍用無人機領域門檻更高。這里存在必需的政策性準入要求，比如注冊完備的企業資質和良好的運營業績：質量體系的有效運行及相關認證：保密要求及相關認證;國家軍事裝備管理部門對軍品科研與承制的認證;國務院軍工行業主管部門的科研生產許可等。即使滿足所有的準入條件，一股情況下，民營企業也很難承擔軍品裝備研制的總體任務，只能做相關的配套。

此外，困擾民營企業的問題還有資金。秦國順現在就可以拿到很多訂單，陸陸續續地銷售產品，雖然銷售不大但已開始贏利，可一旦要擴大生產，資金問題就擺在面前。“我原來就是把自己的產業賣掉了，房子也抵押了，可以說是變賣家產才辦起來的。最近獲得的這筆貸款也是拿我自己的房產去貸的。”和國企一旦拿到科研項目，就會有國家上千萬上億元的撥款不同的是，民用企業需要自掏腰包。“我們要獲得銀行信貸很難，除非有抵押。”秦國順表示。

編輯 蕭方 美編 青年

中國航天科工集團在珠海航展上展出的新型無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