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睿
這個連一副耳環都不戴的女人——被臺灣媒體人戲稱為“可怕的女人”,她甚至獲得了臺灣綠營群眾的支持。
短發,素面。黑色便裝,牛仔褲,年輕時的圓臉變得瘦削,更顯干練。
一改往日冷漠寡言的低調做派,周美青在臺灣大選前一周以親民形象出現。為其先生馬英九掃街拜票,兩天下來肌腱發炎,腰傷復發。
這個56歲的女人從南到北穿行臺灣的鬧市,與每個迎面的選民握手,九十度鞠躬,遇到席地而坐的老婦則蹲下握手鞠躬,保持平視。誠懇的表現使一些官話聽起來也順耳許多。
所到之處有人加油,有人罵“丟臺灣人的臉”。有人要她在衣服上簽名。有人舉牌“小偷”。她紋絲不動:“每個人都可以表達他不同的意見和不同的立場。”“謠言止于智者,我對臺灣人民的智慧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
她是紐約大學的法學碩士。兆豐銀行的法務主管,每天坐公交車上班的職業婦女,兩個女孩兒的母親。她還是馬英九夫人。盡管結婚31年,她仍然更喜歡熟人叫她周美青。
臺灣媒體稱她是繼蔣經國夫人蔣方良之后20年來第一個不施脂粉、不著華服的所謂“第一夫人”。如同謎一樣的女人。
遠離政治
年輕的馬英九一直喜歡長發溫柔的女孩兒,但這次他想,一個有智慧會思考的女孩兒,外表也許并不那么重要。一起從臺灣到紐約大學讀碩士的二人畢業后訂了婚。隨后馬英九將赴哈佛讀博。今年大選前一個多月,他在臺中的情人節音樂會上當眾講起當年的求婚,二人如談判一般面對面,他寫紙條:“事到如今,恐需速定,勿再猶豫。嫁給我吧。”
婚后周美青放棄自己的學業,搬進哈佛照顧馬英九,并提供經濟支持。她一人身兼數職:餐廳招待、圖書館打工人員、東亞研究所助理,再加上生養女兒。馬英九說,他在修PHD,而太太修的是PHT(Push HusbandThough賢內助)。
求學期間,馬英九一邊苦讀一邊趕編《波士頓通訊》。其間他的文章不帶情緒性字眼兒,卻勇于表達個人意見,很有些周美青的個性。
這個亦剛亦柔的女人,也有常為馬所津津樂道的可愛一面。他在自傳中寫了個笑話:一次兩人出去玩兒。近視的周美青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塊招牌大叫:“那邊有金熊,我們過去看看!”走近一看,原來不是金熊(Gold Bear),是冰啤酒(cold Beer)。
全家這樣過了幾年困窘的生活,直到馬英九博士畢業。進入華爾街的一家公司,才寬裕一些。不久后回到臺灣,馬開始在仕途上嶄露頭角,周美青則遠離先生的政治事務,開始自己的工作。
作風爽利果斷
自馬英九從政以來,周美青幾乎不介入他的任何公務,不進他的辦公室,直到1998年他參選臺北市長才第一次公開露面。她以職業女強人的形象過自己的正常生活,塑造了“低調”的公眾印象。兩次市長選舉,她都只在最后一周以親民、爽利的作風輔選,選后繼續退避,與政治劃清界限。
她對外強調自己不愿做“花瓶”,她不認為身為政治人物的妻子,就得像附屬品一樣跟著丈夫到處拜訪或參加社交活動。
臺灣公眾稱她為“媒體絕緣體”、“不粘鍋”。記者只能在她出門等公交的間隙圍追堵截,卻也只換來若干句“謝謝”、“辛苦了”。
即使如此,競選政治的明槍暗箭也不可避免。2007年底,臺灣《蘋果日報》報道國民黨“立委”蔡正元介入“三立電視臺”股權,有新聞稱周美青曾經幫他打通關系。然而馬英九的幕僚們看到報紙就斷定是子虛烏有。因她一向謹慎,公私分明,在家不接電話,手機不肯告訴別人,選舉開始后連私人聚會都避免參加,怎么可能介入這種事情?
兆豐金股票事件后。幕僚們打電話給剛剛喪父的周美青,她把細節交代得一清二楚,很快贏得自己陣營的信任。“偷書”傳聞也因她迅速的反應而漸趨平息。她的果斷和謹慎有時顯得更勝馬英九一籌。
“永遠忠誠的反對黨”
最后選戰之外的周美青低調、獨立,遠離政治領域,但她1998年時曾說:“我有我的專業訓練,我覺得我可以以其他角度全力在幕后支持他。”
與馬英九一樣受過專業法律訓練的周美青顯示出理性和聰慧,她幫馬英九搜集民意,提醒要解決的問題,提供必要的建議。馬英九曾說在家里“我太太是評論家”。周美青則稱自己是可以隨時給馬英九最中肯批評和建議的“永遠忠誠的反對黨”。
其實關鍵時刻,在人前她也不忘適時巧妙幫襯一下先生。比如1998年。兩人牽手看電影制造話題。2002年為馬英九爭取支持時。她問大家:“你們說這匹馬好不好?”支持民眾回以“好。”周美青又說:“我們要讓馬更好,明天就要喂他吃更多的草好不好?”
她不走“官夫人”路線,也沒有靈活的交際手腕,或許正是面對公眾的誠意甚至些許樸拙,讓看多了政治惡斗的臺灣人有所感動。公私分明的理智作風使得她至少沒有為馬英九制造棘手的麻煩。她不似宋美齡華貴雍容,或者曾文惠珠光寶氣。頗有一點兒蔣方良不卑不亢的質樸之風。
馬英九當眾講到自己SARS時期42天睡辦公室,后來打電話說回家。妻子對他說:“你回來干嗎,SARS未滅,何以家歸?”
“有這種太太,還有什么話說?”
(藍昌科摘自《新世紀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