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小夜曲

程亞星

第一樂章：初戀

把自己鎖進一千道門里，卻把一千把鑰匙都交給你；

等到一千道門打開，彼此只裝作偶然地相遇。

第二樂章：思念

親近戀人的方式有很多，思念是其中的一種。這是其中最神秘的一種——

愛的帷幕輕輕拉啟，你是我惟一的聽眾，于是，我向你深情地說盡熾熱的語言，使你的雙眼在不知不覺中明亮并且潮濕。

這一切不露痕跡，如透明的蝴蝶翩翩地飛，直至看上去已沒有什么東西值得紀念，我在悠然的夢中與你親密注視。

酷暑也好，寒冬也好，思念永遠溫暖如春。

第三樂章：月光

總是懷念月光。

在刻板的平庸的無所謂喜或怒的日子里，在情緒總是受到壓抑，陽光火辣辣地咬你雨水無休止地纏你的日子里，那一輪皎皎的月光，尤其叫人懷念。

無言。鮮潤的亮麗的詞匯全都融化在月光之中。

月光隱去。如燦爛的音樂曲終弦靜。

無怨無悔，卻總是懷念著那一輪月光。

第四樂章：錯位

坐在臨窗的那張椅子上，你讀著我已經很久了。

陪你跳最后一支舞曲，是我的目光對你承許的諾言，當那支迷人的華爾茲奏響，你仍舊不敢昂起頭向我走來，一個瀟灑的男人擁我旋入舞池——你孤獨地逃向夜幕。

第五樂章：釀酒

一股濃濃的酒香，從我封閉千年的心房里飄出。

我曾經怎樣欣喜地奔向六月的河邊——六月驕陽似火，六月風沙又起，糧食歉收，饑餓的人們流不出眼淚，只在心里留有一種濕潤的滋味。

從那一刻起，我就打算釀一種酒，我知道會有一個豐年，這酒能派上用場。

為了這一信念，酒，釀制了一千年。

第六樂章：垂釣

雨水，故意選擇了夜晚，沿不眠者的神經滴滴答答地流——

就有一只魚鉤在夜雨中緩緩落下。

無限優美的姿勢。

魚兒看到了垂釣者孤獨的容顏——孤獨是一種很好的誘餌，魚兒情動如泉。

鉤上銹跡斑駁，空無一物；垂釣者一貧如洗，瑟瑟發抖。

明白了他的垂釣其實只是一場陰謀時，那條魚已經成了魚鉤的獲得物。

第七樂章：雨傘

綿長的雨，讓我忘記了陽光的顏色。

風雨中有一把等我的傘。

這小小的花一樣的傘其實遮不住什么。有陽光擁抱的日子不會珍愛一把傘——但它開放在寒冷的風雨中了。

凄惶的雨中，含淚而歌，然后伸出我小小的手，讓你緊緊握住，眼睛對著眼睛相互取暖。

第八樂章：受傷

愛情就是一顆貯滿鮮紅血液的心臟，靜靜地擱置在刀尖之上，向著她的愛人美麗，稍一閃失，鮮血就一滴滴往下流。

就有一顆心在花間死去：

就有一把木琴斷在窗前：

就有一首歌唱得墳草青青

第九樂章：回望

剛剛過去的日子。就變得遙不可及了，所有的情節都不能再修改。可許多人都會頻頻回望——像士兵回顧剛剛灑過熱血的戰場。

對著這些日子深思的時候，有一些凝重的滋味。就從我身體的內部，滲透出來。

趁著眼里還有淚，我要把歌唱好，把愛埋到云上，然后看大雁一群群飛過……

第十樂章：存折

源源地存入——存成怨存成恨存成無言存成無期存成無法破譯的謎。

無處揮霍，只有存——死心塌地糊里糊涂地存啊存。

我不知道存入那么多將作何用?

如果丟失。愛的儲蓄該到何處掛失?

(劉文娟摘自《安慶日報》2009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