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的祖訓

南　歐

2009年4月8日，67歲的榮智健引咎辭去中信泰富董事長一職。作為如今榮氏家族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榮智健黯然揮別為之奮斗20年的中信泰富。

根據中信泰富近日發布的2008年業績，中信泰富2008年全年稅后虧損146.32億元港幣。業績巨虧、股價大跌、股民指責、司法介入。

一直以來，榮智健都是戴著“鐐銬”的商場舞者。“紅色資本家”的身份，為其提供了遠較他人奢華的舞臺；而榮智健又想向世人證明自己的成功，完全是自身努力的成果。

榮家的祖先榮子祺是孔子門下的七十二賢之一，儒家深厚的文化底蘊代代相傳，而榮氏家族以此創造了中國近代史上最富有的家族神話。

1.穩健與謹慎：“固守穩健，謹慎行事，決不投機。”(榮熙泰語)

2.積累與投資：“我是一個事業家，不是一個資本家，我所有的錢全用在事業上面。”(榮德生語)

3.管理與恩惠：“恩威并用。”(榮氏管理原則)

4.競爭與互利：“薄利多做，競勝于市場。”(榮宗敬語)

……

但榮智健不惜違背“固守穩健、謹慎行事、決不投機”的祖訓，大肆進行金融投機。1999年，榮智健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說：“你可以叫我賭徒，也可以叫我斗士。我不會否認自己有冒險欲望。”

榮毅仁曾手書示子，望他能“隱忍”。但榮智健顯現在世人面前的，卻是“另”一面。《榮智健傳》援引了一段他的自述：“我決不想過清教徒式的生活”，他認為富裕之后依舊過苦行僧的生活，是一個偽君子。他喜歡過豪華生活，愛開豪車、住大屋、吃大餐。

曾經是國家副主席的榮毅仁，1998年退休后與老伴在北京一間四合院中安靜地度過晚年。《榮毅仁傳》的作者計泓賡到榮毅仁家去做客時發現，他們的睡床由一張單人木床與雙人木床拼成，雙人床竟是榮智健結婚時用的。其他家具也都是不配套的老家具，像椅子就是一般家庭早就淘汰了的20世紀50年代常見的、刷著清漆的木頭椅子。平時飯菜以家常菜為主，基本是三菜一湯。

而榮智健的行事風格是完全西化的，榮智健時常高調出現在賽馬場。據說，榮智健1992年在香港因駕駛名車超速被罰6500港幣后，就將興趣轉移到了名馬身上。第二年，他斥資百萬買了一匹名為“天河”的駿馬，不久便晉升為香港賽馬會馬主。

榮智健的奢侈紀錄更是被很多人津津樂道：比如，榮的座駕是日本皇室用的President，榮還擁有私人專機和私家森林；為滿足女兒出海暢泳的愛好，榮智健特意購買了價值逾千萬港元的新游艇；在英格蘭的別墅原主人是英國前首相麥可米倫；在周末帶著私人廚師到歐洲莊園享受生活。以致香港人認為榮智健是“揮金如土的紈绔富豪”。

個人生活喜好別人無從議論，不過榮智健“在商言商、不熱衷慈善”的形象，在香港人心中已經扎根。

榮氏家族一向以“興資助學、好善樂施”的家風良德而被家鄉后代敬仰。其祖父榮德生，曾在無錫市開辦8所小學，后又創辦了公益工商中學和江南大學，還捐資建造了“江南第一大橋”無錫寶界橋。曾有無錫學者為榮德生的公益事業立傳，竟寫了厚厚一本。

而對于榮智健來說，人們對他的了解，更多來自他征服香港，挺進大陸，走出國門繼續并購不絕的野心。榮智健近年來多次榮登福布斯和胡潤中國富豪榜榜首，但是，榮智健在中國富豪慈善榜上卻“默默無聞”。

百年榮氏商道，對當今中國仍有現實意義，可惜的是作為榮家的第四代傳人，榮智健卻遺忘了這幾條樸實的家訓。

(趙雨欣摘自《都市文化報》2009年4月30日 圖/周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