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

馬未都

忽悠一詞本身僅指晃動，查哪本詞典也是如此；忽悠悠，忽忽悠悠，最多再添上一層神志恍惚的意思，與趙本山廣泛傳播的忽悠一點邊兒都靠不上。可今天一說忽悠，意思大了，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但大家都心領神會。

忽悠最兇的是電視，只要打開電視，你不想被忽悠是不可能的，各種商品的推銷，各種收藏紀念品的推銷，唾沫星子滿天飛，說實在的，夜深人靜之時我常看，懷著一種欣賞人間百態的心態去看，有時候也真能笑出聲來。這些忽悠家真是高人，估計每次都能說動意志不堅者上當。

幼兒都喜歡吃冷食，兒子小時候也不例外，每當手中拿有一根雪糕就開始了例行的忽悠，他把雪糕先舉到爺爺跟前說：“爺爺吃一口?”爺爺馬上說：“好孫子，爺爺不吃。”他馬上轉向奶奶說：“奶奶吃一口?”奶奶也馬上說：“好孫子，奶奶不吃。”屋里有多少人，兒子就會拿著這根雪糕忽悠多少人，故伎重演。

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拼盡全力咬下兒子手中雪糕的大半根，由于牙疼，半邊臉都麻了。兒子抽回手時，雪糕只剩一小截掛在把上，他先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聲哭得驚天地泣鬼神，從此之后，再也不拿雪糕忽悠我了。

忽悠已成為全社會的痼疾，傳染性極強，盡管大家深惡痛絕，但總沒有醫治之方。今天這個社會，有點兒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味道，笑貧不笑娼，有奶就是娘，誰能忽悠誰是豪杰。我的態度是，懲治“忽悠”就要拿出我咬雪糕的精神，豁出去牙痛，一次指定根除。

(花之名摘自《時文博覽》2009年4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