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親情

柏昌芬

人們都說一現即逝的只有曇花。那么,除了曇花其他的一切都能永遠嗎?我分明清楚地看到自己單薄的青春就這樣在手頭被揮霍,一去不復返了。

歲月,這個不甘寂寞的笛手,總讓生命的笛聲長鳴。笛聲中他帶走了我的童年,染白了父母的黑發。

當我還在揉著朦朧睡眼的清晨,廚房里已有母親忙碌著的憔悴的身影,當我已是夢醒時分的午夜,耳畔傳來的卻是父親勞作并伴隨著咳嗽的聲音。

當我沐浴在知識的春光中,翱翔于知識的天空里,盡情地享受著知識給我帶來的快樂時,父母卻忙碌于陽光與汗水的蛛網里。

當母親說為了照顧生病的我而睡在我的身旁時,我是懷著沉重的心情偷偷地數著她額頭上的皺紋,發燒的眼睛只能惶恐地望著母親黑白交替的頭發。

每當與父親同行時,我總是嫌他老是躬著背走路不夠英俊,便天真地說:“爸,走路時要昂首挺胸!你看你這樣走路都變得沒有我高了。”父親總是語重心長地說:“孩子,這哪里是我不想要它直呢?只是直不起來了!”

是啊,我在一天天地長大,我的父母卻一天天地老了。如果這樣,我寧愿自己不要長大,愿時間不在前行,定格在那美麗的童年。我愿做童年的小頑皮,只要父母不老去。

看著母親為生活而奔波,被歲月留下的蒼老的容顏;望著父親因生活的重擔而被壓彎了的腰,我總覺得我是個罪人。是我偷了母親烏發里的黑,是我搶了母親面孔上的紅,是我掠奪了父親挺拔身軀中的直。

面對作為孩子的我對父母犯下的罪,我總覺得應該做一些事情來彌補,于是買護膚品給母親去掉皺紋;買染發劑給母親把頭發染黑。對此,母親只是長嘆:“這是歲月的痕跡,人上了年紀了,總要蒼老。”面對母親毫無退路的回答,我只能沉默無語。

為了讓父親的背挺直起來,我準備給父親買按摩器,建議父親走路時要昂首挺胸。父親看到我的種種作為,明白了我的用意,便淡淡一笑:“這是歲月走過后的痕跡,人隨著歲月的流失,總有老的一天,直不起來了。”聽到這,我只能惶惶然地縮了縮手。

的確,我可以用護膚品,染發劑,按摩器抹掉歲月帶來的淺層的有形的痕跡,卻無法抹去歲月帶給親人的無情的滄桑。就像閉上眼睛看痛苦,能拒絕看得見的憂傷,卻無法拒絕痛苦的淚水打濕心房。

在母親的嘆息中我聽出了人對匆匆歲月的無奈;在父親淺淺的笑中,我讀懂了生命的無悔。

正如父親常說:“有生之年天天快樂,當歲月流到生命的盡頭時,亦無悔。”何不趁著有生之年,滿載著親情的方舟,把一切回憶都印在腦海深處,慢慢走向生命的另一頭,對自己說:“一路順風!”

指導老師:胡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