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樂

謝玉清

孫子叫超飛，只有4歲，長得圓頭圓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一笑還露出兩個酒窩，怪逗人喜歡的。

孫子不僅長得好，而且好動，小蘿卜丁丁的就有弘揚中國武術的大志。這個猛超飛不僅“武功”超群，而且“文筆”也超群。他總是尋找報紙、煙盒，蹲在小板凳旁，歪著腦袋，瞇著眼睛拿著鉛筆對著娃娃書上的字，來一番“臨摹”。我悄悄地站在他背后，見他寫到高興時，總會手舞足蹈，寫到疲倦時，也會來一次雙手朝上伸個懶腰。

寫完字后，他總要纏著我和他奶奶欣賞他的“杰作”，在我們看來，每個字好像是扭來扭去的蚯蚓。每次讓他纏得不得脫身，也只好裝模作樣地把兩手挽在背后，裝著蠻有學問的樣子，認真地去“欣賞”一番，再連聲稱贊：“寫得好，寫得好，大大地超過你爸爸了。”他聽到夸獎后，興奮得又蹦又跳，還就地打了一套“醉拳”。

有一次，他媽媽把他帶到鄉下外婆家住了一段時間。回來那天，他一進門就吵著要我給他買支毛筆，一瓶墨水，要我教他寫毛筆字。我的天啊，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拿毛筆比舉鐵鎬還要重得多。可孫子蠻橫不講“理”，逼得我無路可退了，只好到街上隨便買了一枝毛筆和一瓶墨汁，硬著頭皮緊緊地抓住毛筆在廢紙上寫上扁擔粗的“一”字，還寫了一個像兩根木樁交叉似的“人”字，寫畢心里暗暗好笑。可孫子倒喜歡極了，仔仔細細地瞧了好久，才拿起毛筆，蘸上墨汁，就照著“扁擔”和“木樁”，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地寫起來。孫子執意學寫字，使我左右為難，我這個大老粗哪教得了他啊，可自己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爺爺，就要對得起小孫子，于是，只好硬著頭皮跑到學校請老師教我寫字。可60歲的老頭學繡花——越學越不像，無可奈何，只好向老師借一本填紅字本，跑回家哄哄孫子。

我喜滋滋地把小孫子叫到跟前：“超飛，爺爺今天教你寫幾個漂亮的字。”孫子歡喜得嘴巴笑成了一朵喇叭花，拍著手蹦跳著撲倒在我懷里，在我胡子拉茬的臉上左右響亮地親了幾下，還說：“爺爺真好，就是臉上胡子戳死人。”

我經小孫子又褒又貶后渾身都是勁兒，便雄赳赳地握緊毛筆蘸上墨汁在紅字本上認認真真地填起“紅”字來。流了一身臭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填了幾個筆劃簡單的字。我大喊：“超飛，你看，爺爺寫的字多來勁，漂亮不?”可是，孫子見了搖著腦袋連聲大嚷：“爺爺，這字是你填的，不是你寫的，是假的，你騙人。”孫子像被別人欺負似地哭了起來。我只好丟開填字本，胡亂地拿起筆來刷刷幾筆重新畫上扁擔粗的“一”字和兩根木樁似的“人”字。他馬上停止了哭泣，抹去淚水又笑了：“爺爺，這才是你的真本事。”

此情此景，我禁不住流起了老淚。孫子見后，拍著手笑：“爺爺，不怕羞，還流貓尿哩。”結果，祖孫倆又笑成了一堆。

有了這么一個“文武雙全”的小孫子，我的晚年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