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看洛陽

王雁梨

不知你有沒有這種同感，有時，一個地名是和自己熟悉的一個人名聯(lián)系在一起的。

陽春四月， “ 范力克” 這個名字突然躍進了我的腦海， 那是兒時伙伴的哥哥，也是我少年時代心中的偶像。去洛陽，去看看他們，看看久負盛名的洛陽牡丹，就成了我們四月份出游的目的了。

登上夕發(fā)朝至的列車已是晚上九點多鐘。剛一落座， 一聲夾著濃厚“ 朝陽溝”味的“咦??”從過道里傳來，我和妹妹對視了一眼，便心有靈犀地放聲大笑起來。這是我們此行聽到的第一聲正宗的河南腔。且這個“咦”字是拐著彎拉著長音發(fā)出來的，別提多有味了。隨著這聲七里拐彎的“咦”，一位略顯富態(tài)、穿戴講究的中年婦女站到了我們面前。她一落座，我們的車廂立刻就充滿了愉快的氛圍。交談中得知，她叫楊振榮，是位畫家。這次去北京是為奧運會獻畫的，奧組委還專門為她舉辦了贈畫儀式。她展示了奧組委頒發(fā)的證書和報紙上的有關(guān)報道。楊大姐還飽含深情地向我們介紹了她的故鄉(xiāng)——洛陽。言談話語間，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洛陽地處中原，物華天寶，人杰地靈。歷史上先后有十三個王朝在此建都。文化積淀很深。洛陽牡丹那更是洛陽的招牌，享譽海內(nèi)外。在當(dāng)?shù)赜讶说呐阃拢?我和妹妹走進了洛陽市有名的國花園， 進得園內(nèi)，陣陣花香，撲鼻而來，讓我們頓感心曠神怡。遠遠看去，那滿園的牡丹花，像一片片彩云落到人間，走近再看，那一簇簇、一朵朵千姿百態(tài)的牡丹花，更像一只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在陽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爭奇斗艷。在這充滿綠色的園中，恣意地展示著作為花的驕傲和美貌。

你看那朵盛開的“ 朝鳳紅” ， 層層疊疊， 花團錦簇。像新娘子頭上的鳳冠；還有那別具一格的“二喬”，在同一個花瓣上，居然能出現(xiàn)兩種不同的顏色，令人稱奇；再看那黑色的“軍容紫”，暗紫色的花瓣，在這姹紫嫣紅中倒顯得典雅、莊重、從容、高貴； 還有那綠色的“ 歐家碧” ； 白色的“白雪塔”；淡黃色的“姚黃”；還有“垂頭蘭”；“百花妒”等，光聽這名字就夠你遐想的了。最美的當(dāng)屬那“迎日紅”了，油光碧綠的葉子中間托出一朵重瓣的大花，像從海上冉冉升起的紅日，閃耀著火焰般的光芒。真是大氣磅礴，艷冠群芳。

我們?nèi)サ恼菚r候， 花葉上都有點點滴滴，晶瑩剔透的露水，把那朵朵牡丹襯托得更加嬌艷欲滴，楚楚動人。

怪不得歐陽修能吟出“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的傳世佳話呢。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從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中、從游人燦爛的笑臉上，你就會知道，一個“動”字是如何鮮活地表現(xiàn)了延續(xù)至今的熱鬧。那是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花香飄到千家萬戶，將喜氣，將期盼，將祝福傳遞給每一個人。

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我們的眼光。年輕的姑娘們正在與花爭艷，她們穿著色彩鮮艷的時髦的衣裙，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與花合影。好像非要比出個誰優(yōu)誰劣來才肯罷休。她們的笑臉和美麗的花朵交相輝映，為這座園林增添了一道道亮麗的風(fēng)景。

來看花的老年人很多，從那笑盈盈的布滿滄桑的臉上，你能看出只有他們才懂得花的真諦的那份自信。

看那邊一群年輕人，小伙子趁著姑娘不注意，把旁邊一棵墜滿桃花的樹干輕搖了一下，瞬間有如天女散花，粉色的花瓣飄飄灑灑，落滿了姑娘的全身。笑臉，笑聲，花影，花瓣，使這牡丹園中春意盎然，充滿生機。

園中有一人工湖， 湖面上微波蕩漾， 垂柳依依。一座仿古建筑的門楣兩邊是李白的“ 清平調(diào)”，準(zhǔn)確地描述了園中的景色，“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欄露華濃”，多么傳神啊！

花，似女人，漂亮的時候人見人愛，但花開總有花落時，花期太短是牡丹的弱點，也是女人最大的遺憾。

在同學(xué)家中見到了兒時的偶像—— 范力克，他依然風(fēng)流倜儻，幽默風(fēng)趣。只是他的母親，小時候給我們帶來無比溫暖的牟阿姨，已是風(fēng)燭殘年，百病纏身。偶像的妹妹是我們的發(fā)小，當(dāng)年我們形影不離，一起長大，又一起從軍。她個性很強，是個唯美主義者，追求浪漫美好的愛情。但也許正是她這種太完美，太不現(xiàn)實的追求，使得她的婚姻屢屢受挫。如今已東渡扶桑遠嫁日本了。看著她攜那個長她一輪的日本夫君的照片，依然裝扮時髦，苗條亮麗的她，眼神中還是透出了些許無奈。見花思人，思人觀花，令人欷歔感慨。

這次洛陽之行， 我們還約了兩個同學(xué)一同前往，使行程增加了許多樂趣。我們參觀了足以見證洛陽悠久歷史的“天子駕六”、在嵩山少林寺的塔林中徘徊、在龍門石窟的巨型佛像前留影、聆聽了白馬寺深邃、沉悶的鐘聲、攜手攀登了黃河小浪底水庫的千級臺階，在大壩前搖擺的蕩橋上，我們見到了清澈的而不是我們想象中混濁的黃河。晚上，我們還觀看了據(jù)說是亞洲最大的音樂噴泉。在夾雜著濃郁地方口音的人群中，在習(xí)習(xí)的春風(fēng)中，悠揚的樂聲伴著沖天而起的水柱，幻化成一出出婀娜多姿的舞蹈，流淌出生命的自然和交融。

在與洛陽同學(xué)們的聚會上，我吟誦了歐陽修的一首詞：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是啊！明年的牡丹相信比今年更漂亮，還能一同前往嗎？

責(zé)任編輯／蘭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