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多多的毛線工程

阿　欣

一、我發現了貓多多的秘密

在一個天氣轉涼的季節，我患了一次感冒，鼻子不通，額頭發燙，尤其是頭暈乏力。使整個人有些昏昏沉沉，沒有辦法去學校上課，就在家養病。我家的寵物貓名叫多多，蜷在我的腳邊，不時地喚我的名字：“苗苗哦，苗苗……”

沒錯，我的名字就叫苗苗，我家的小貓真了不起，可以叫得出我的名字——當然，我只是這么說說罷了，誰不知道貓叫就是喵嗚喵嗚的呢!與我的名字發音碰巧一樣而已嘍!

“才不是這么簡單!”當我把它舉在眼前仔細看看的時候，它忍不住與我這樣解釋道。“嘻嘻。”

“你在跟我說話?”

后來，每當我回憶起與貓多多相處的時光時，我就想起貓多多第一次正式開口與我說話時的樣子，也就是這一天開始我才真正地走進了她的生活，并且漸漸地知道了它除了會開口說話之外，還有著許多其他的秘密。不過這在當時，還是使我吃驚極了，把它舉起又放下了好幾次，我也不知道這樣折騰它到底是為什么，也許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下我不是在做夢吧?直到它終于忍不住揮舞著小爪子沖我叫：苗苗。苗苗……我才醒過來，確定這不是發燒中的夢境。

“你能說話，為什么不早點對我說呢?”我把多多摟在懷中，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有時一個人，做完了作業，也怪沒意思的。”

“哎喲喲……嘖噴，你寫作業的時候，總是一會兒吃東西，一會兒偷聽電視節目，對不對?實在沒別的事兒了，就一邊咬鉛筆頭一邊看月亮……”貓多多一邊說，一邊模仿我的樣子，逗得我哈哈大笑。

“還說我呢?看你自己吧!”雖然我覺得反唇相譏一只小貓也不太體面，不過看到它這會兒得意洋洋的樣子我還是決定把它的事情抖摟一下，“每天就知道睡大覺，養得一身大肥肉，你會捉老鼠嗎?你會釣小魚嗎?——整天只知道玩耍毛線團，偷吃家里的大鯉魚……”

“苗苗，你這樣說是因為對我不了解。”多多突然抗議道，雖然我說的是事實，但看起來它還是有點不高興了。第一次交談就揭彼此的短處，的確不好。只見它鼓了鼓腮幫子，好像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兩根毛線針，“哈哈，這是我上次吃的魚骨頭做成的毛線針!”貓多多把手上的兩根亮閃閃的針拿給我看。

“哇噻，這真是兩根鯉魚的長刺啊!”

貓多多找出一個淡藍色的線球，飛快地縫出四只小拖鞋來遞給我，“穿上它們，帶你看看我的毛線工程!，，

“為什么是四只?”我把其中的兩只套在腳丫上，望著另外的兩只疑惑地問。

“套在手上，”貓多多說，“這樣我就可以教你用貓一樣的腳步。飛快地越過房梁，跳過一棵又一棵的古槐，越過小溪流，越過月光下的山茶樹，經過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穿過雨街……最后帶你去我的家鄉看一看，我在那里建筑了一個溫暖的毛線工程，看了你就知道了。”

二、魚骨頭毛線針和貓氏服裝店

說實話，我非常有興趣參觀一下它的毛線工程，尤其是穿上它給我編織的淡藍色毛線小拖鞋之后，我像是頃刻間擁有了一種魔力似的，它在前面飛快地跑著，我在后面迅速地跟著它，我們穿梭在房頂與林木之間，后來又見到了許多奇異的美景，看得我眼花繚亂，而后不久，就來到了一座城堡門前。

貓多多走向前去，沒有鑰匙可以開門，卻拿出魚骨頭毛線針來，把門把手上的一些毛線解開，逆著原來的線重新編織了一圈花紋的形狀。然后再輕輕一推，城堡的大門就打開了——原來整座城堡都是它用毛線編織的呀!

“多多，你真了不起。”我禁不住對它說。“你哪里來的這么多的毛線呢。編織出一座這么別致的城堡?”

“這里做城堡根基的一些毛線是我用賣魚骨頭梳子的錢換來的，另一些是其他貓友合力建設的。”貓多多誠懇地回答。“我們想在這里建一個貓咪家園，安寧舒適，自由而且溫暖的快樂城堡。”

就這樣，我和貓多多沿路走著，城堡內所有的房屋和各式建筑都是用毛線編織成的，中間有一條主要的大街，沿著街的兩側有許多貓咪開設的店鋪，牌匾上的名稱五花八門：“貓飯店”、“咪咪浴池”、“卡拉貓K”、“干魚鋪”、“鮮鼠館”、“海鮮游樂場”、“花蝴蝶坊”……走了不多久，多多指著一家名為“貓氏服裝店”的門，邀請我進去。

“這是我自己經營的一家服裝店，里面的衣料都是我自己設計編織的。”多多拉著我的手，走進店鋪內坐下來說。它指著一些魚花紋的面料對我說，“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式樣，番茄色的這款，要比白菜色的更受歡迎……”

呵，這些布匹真奇怪，上面織滿了各種各樣的魚兒——何止是這樣，店鋪里的服飾還真不少：墻上掛著一條編織成蝴蝶花樣的小巧太陽裙，架子里放有幾件老鼠圖案的花格子襯衫，角落里還擺了一雙銹著兩對小鳥的花布鞋，還有一件按照貓女的身材縫制的旗袍，上面有一塊塊荷葉形狀的暗紅色的花飾，我看了百思不得其解，忙問多多那花色是按照什么形狀編織的?

“豬肝!”多多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魚骨頭梳子整理它尾巴上的毛，一邊對我解釋道。“有許多貓咪都愛吃豬肝，這是按照它們的喜好設計的圖案。還有很多貓咪喜歡撲蝴蝶或者小鳥，當然，在我的店鋪里都能找到這些潮流元素。”

我左看右看。覺得新奇無比，我的小貓真能干啊!想到這里，我為自己以前曾經常常無端地、玩把它拋在半空中再接住那種游戲，使它恐懼地叫喚而慚愧不已。

“我還編織了許多帶著小貓花樣的T恤，這些服裝穿起來很舒適，好搭配，而且在這個季節也很時尚。”它拉開了一面大柜子給我瞧。可是我這件翻翻，那件瞧瞧，還時不時地抽出一件朝鏡子中的自己比畫，結果發現所有的服裝都是按照貓咪的身材設計的，連最大號的我都穿不了。因此有些沮喪。

“多多，你以后也給我設計一件貓圖案的衣服吧?”

“可以呀，只是……”貓多多顯然欲言又止，然后它對我說，它要離開這里了。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它說。

三、雪花故鄉的來電

在我從多多的毛線城堡回來后，我的感冒不知不覺就好了，可我卻再也沒有看到多多了。聽我的家人說，也許是貓成年了就離家跑遠了。可事實上，只有我知道，多多的確想去遠方，看看外面多彩的世界。后來多多為我編織的藍色毛線拖鞋也不知下落，我曾經順著路，想再去一次毛線城堡，我想去問問其他貓咪我家多多的下落，我想托它們捎信給它說，叫它回家……可是那條路是那么曲折而且奇特，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甚至疑惑，是不是貓們又把毛線城堡卷成了線球，它們排成一隊推著各自房屋的那個線球，舉家搬遷到水革肥美的遠方小鎮去了?

只是，有一天深夜，我床前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我起來接聽，竟然是貓多多，頃刻間，歡喜、思念……各種情緒朝我奔涌過來。

它跟我說，它在一個遙遠的北方城市，那里是雪花的故鄉，當雪花紛紛地落在地上時候，世界變成了童話。

它說，那里有美麗的山楂樹，到了秋天的時候，滿樹猩紅的小果子。天空瓦藍澄澈，云朵觸手可及，還有一個年少的姑娘，坐在樹下唱歌。它偶爾也想念南方的青石橋，想念我，還有那天房梁上的飛奔，它把我們從前歡聲笑語的時光，重新編織起來，放在陽光中仔細瞧。它現在認識了許多新朋友，互相交流了新的編織技術，魚骨頭毛線針它一直帶在身上。它還發明了雪花樣子的無袖貓咪白色連衣長裙，往昔的愛好沒有變。

它說，以后仍要為自己和朋友們找到通往自由的天堂。

“多多——”我打斷了它滔滔不絕的講述。“你只告訴我，你現在快樂嗎?”

“苗苗……我很快樂。”多多說。

我點了點頭，放下了電話，安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