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源
經過17個小時的飛行,終于到達肯尼亞的內羅畢機場,邁出機艙,非洲高原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跑道上拖拉機在忙碌地運輸——真的到非洲了。
非洲火車的速度
肯尼亞首都內羅畢是東非最繁榮的城市,城區現代建筑林立,馬路上交通擁擠,衣著時尚的肯尼亞女人和我腦海中的非洲女人大相徑庭。
從內羅畢開往蒙巴薩的鐵路建于英國殖民時期,我們很想體驗一下這條有百年歷史古老的鐵路,于是訂了票。晚上7點發車,第二天早上8點到達蒙巴薩。
“6點5分啦!”同行的阿拉穆叫道,我們三人乘的士趕往火車站遇到堵車,急得滿頭大汗,“快點,快點!”我不斷催促司機。下了車再看手表,天啊,7點整,我們三人背著大包穿過擁擠的大街向火車站沖去,誰知火車居然還四平八穩地停靠在站臺,此時已超過發車時間10分鐘——幸虧火車晚點,否則就誤車了。
“怎么是黑的?”另一個同伴阿采叫道。車廂果真是黑漆漆的,肯尼亞是窄軌鐵路,過道很窄,我們借著月臺的燈光找到了車票上的3c,還是包廂呢,推開門,左右上下四張皮沙發,中間一張小桌子附帶著洗手臺,真豪華。火車直到7:30才開,列車員來了,發給我們一臺中國制造的應急燈,原來這火車不發電的。
天剛蒙蒙亮,我走出包廂,一輪紅燦燦的太陽從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升起。“丁丁當當”,白衣高帽的廚師優雅地敲著刀叉走來,預定早餐的時間到了,肯尼亞總在微小的地方,透出濃濃的殖民味道來。“廁所真好,又大又干凈。”阿采走進包廂說。“除了沒有電,其它都比埃及火車強多了。”在埃及留學了三年的阿拉穆補充道。
隔壁的英國女子走進來告訴我,遠處隱隱約約就是著名的赤道雪山乞力馬扎羅山,我一聽就跳腳,拿出地圖一對照,現在距離發車時間已經整整12個小時了,我們還有1/3的路程呢。
這就是非洲火車的速度?我們六日相對,全傻眼了。
初遇美洲豹
“豹子!”顛簸的面包車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低聲的驚呼,所有的交談在這一刻停住,空氣似乎凝固。齊刷刷的目光向左側的窗外搜尋,兩米外齊膝的草叢中黃色的斑點若隱若現,
果真是豹子!如此近距離地遭遇猛獸是第一次,車子里一陣騷動。
這頭美洲豹的體格并不碩大,應該剛成年吧,它輕盈地和我們并行著。黑人司機sAM將發動機熄火,靠著草叢停了下來。
美洲豹似乎沒有感覺到我們的存在,悠閑地趴了下來,開放的天窗上響起一連串的快門聲。我在鏡頭里捕捉到它和我對望的瞬間,逆光中閃閃發亮的胡須,淡黃色的眼珠射出冷冷的兇光,這種野性和令人膽寒的目光是動物園里的動物所沒有的。
右側的草地上,有兩三頭瞪羚羊埋頭吃草,它們會是豹子的目標嗎?我們選擇離開,等待答案。
5分鐘后,車子減速回到原地,美洲豹黃色的皮毛潛伏在草里不容易被發現。不到10米就是一頭公瞪羚,豹子果真開始行動了,一場措殺就要在我們面前展開。
SAM熄火的聲音有些刺耳,瞪羚警覺地豎起彎角朝我們注視,美洲豹準備靠得更近些,畢竟這是一頭健壯的公羊,單槍匹馬的獵殺要求是一撲擊中要害的。此刻,感到危機的瞪羚發現了草叢中近在咫尺的美洲豹,它的身子猛然抽搐,輕盈地往邊上竄出一步,喉間發出悶雷般的低吼,長角做出了抵抗的姿勢一美洲豹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么快就被發現,灰溜溜地離開了憤怒的公羊。
我們也發動車子準備離開,引擎聲挽救了死亡邊緣的瞪羚。沒有看到想看到的場面,大家難免有些失望,但也在心底替這頭瞪羚慶幸著。
火烈鳥的天堂
這場中途戛然而止的獵殺發生在東非肯尼亞納庫魯湖國家公園草叢上。納庫魯湖距離內羅畢約155公里,是一個著名的鳥類保護區。
遠望納庫魯湖,被一片粉紅色所覆蓋,像一條彩帶在藍色的湖面蜿蜒著,這是150萬只粉色火烈鳥組成的彩帶。密密麻麻的火烈鳥在湖邊覓食,發出嘈雜的叫聲。
火烈鳥的行動通常以家庭為單位,5~6只一家,多的有10只。它們一字排開,在水里來回踱步。那細長的腳,輕靈而富有韻律,快速而整齊,像一隊芭蕾舞演員在藍色的舞臺上表演著。
也許是休息夠了,猛然間,帶頭的那只火烈鳥像是睬了油門似的跑車,速度加快,步罰加大,頸部和水面形成優美的角度,收緊的翅膀也舒展開來,最后幾步像三級跳的運動員在水中輕輕點過,身后濺起小小的水花,騰空的姿勢優雅極了。后面的幾只火烈鳥也不拉下,—連串地飛了起來。它們先是貼著水面低飛一段距離,接著就沖向藍天。
太陽漸漸西斜,金色的陽光灑向火烈鳥群,整個湖面都燃燒了起來。此時天邊垂下一道彩虹,小群的火烈鳥飛過彩虹,此情此景,如入畫中,大家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突然,湖面一陣騷動,遠處的火烈鳥炸窩似的成群飛起,由遠到近,像推翻了多米諾骨牌。
飛起的鳥兒如一片紅云,把天空都遮住了,大家都怔旺地看著這動人的景象,直到不知誰叫了聲:“豺狗!”我循聲望去,看到一條孤單的豺狗正追逐著撲啦啦飛起的火烈鳥。豺狗畢竟只是陸地上的狩獵者,到了水里,它的威力就大大減弱,無功而返——看來它今晚該餓肚子了。
和猴一同吃早餐
一道陽光穿透密林,照亮露營地前綠色的草地,露水升騰,透明的自霧游走于森林中,如仙境一般。我們在吃早餐,不遠處一個輕靈的影子閃過,消失于樹叢中——聞到早飯的香味,一群草原猴陸續來到我們營地的周圍。
草原猴個小尾長,臉黑如鍋底,面部特滄桑,如一張老婦人的臉,黃褐色的眼珠滴溜溜不停地轉動,發現我們吃剩的食物,它們一擁而上爭搶食物,膽小的就上樹或端坐遠處樹樁上,膽大的就地吃開。
吃著嘴里的看著碗里的也是猴子的特性,一只公猴發現袋子里的干面餅,丟下手里的卷心菜,躍上桌子,將袋子一抽,轉身竄出,看看后面沒人追趕,撕開袋子取出兩塊面餅抓在手上,很得意地看著其它猴子。
“嘀……”刺耳悠長的喇叭聲轉移了我們的視線,我以為是sAM按喇叭召集大家集合,一看,駕駛室沒人?再一瞧,好家伙,一條長長的猴子尾巴露在窗外翹向天空,SAM見狀撿起石頭沖向車子,剛剛惡作劇過的猴子飛身逃去,我們都被笑倒。
黃昏的象群
近黃昏了,SAM招呼我們上車:“這是狩獵的最好時機,動物們都出來喝水找吃的了。”
桑布魯公園是丘陵、灌木,以及小片的草場組成的公園,埃瓦索恩吉羅河從這里流過。SAM就帶著我們沿河尋找動物。前方有人發現象群,它們正在過河,一頭健碩的公象在前面開路,巨大的象牙威武地彎曲著,它的身側是頭小象,象牙才剛剛長成。公象身后是頭幼象,個頭很小,不超過一歲,母象緊跟在后頭呵護著。這是數個家庭組成的龐大象群,總共近40頭,它們慢悠悠地淌過河流,上岸前,大象用鼻子吸來泥漿,噴灑在自己身上,干了后就是一層保護殼了。
回營地的路上,我們遇到一頭落單的公象正沿著公路右側的灌木林行走,公路很窄,SAM準備從身后超過它,車頂有人對著大象打招呼:“嗨……”
大象回頭望來,巨耳一扇,鼻子朝天一揚,嘴里發出一聲低吼,左腳朝路中央跨出,大地微微震顫,明晃晃的象牙正對著我們。緊急中,SAM方向盤往左一打,狠踩油門,車子呼嘯著沖過大象。我往后看去,它跟著車子沖出兩三步方才停下。好險,車子已經在它的攻擊范圍,頂翻我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溫順的大象也有令人恐怖的一面。
回到營地,太陽已經落下山去,天邊放射出幾道藍白相間的奇光,好像是地震前的先兆。氣溫驟降,我們在臘腸樹下生起了篝火,大家邊烤邊聊天。廚子端上香噴噴的意大利肉醬面,我最喜歡吃面了,連吃了三大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