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佳
自2003年以來,河南省開封市出現了一些新型的詐騙團伙。他們以洽談業務為名,將包括香港、臺灣在內的公司人員騙到開封后,騙吃騙喝、騙玩、騙禮金。一些團伙還流竄到全國各地實施詐騙,他們分工明確,組織嚴密,有的是家族式詐騙,甚至還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詐騙“產業鏈”,屢試不爽。
2009年2月11日,開封警方將開設虛擬公司,騙吃騙喝、騙香煙的18名涉案人員抓獲,其中9人已被逮捕。僅去年以來,就有幾十個涉案人員被抓。但是,因為涉案金額不大,再加上取證難等原因,要想徹底摧毀這樣的詐騙團伙,還有待時日。
自導自演“空手道”
2008年9月初,南京某公司的業務員張海(化名)突然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
打電話者自稱叫李軍,是河南省開封市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的一個業務員。他說,他們公司有一塊地,想進行房地產開發,需要做廣告牌宣傳。
兩天后,張海和一位同事來到了開封市魏都路的“開封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門口掛有牌子,室內有簡單的辦公用具。
在這里,30多歲的李軍和一個50多歲的男子接待了他。李軍指著這位男子介紹說,這是他們公司的“范經理”,接下來開始洽談。張海按自己公司平時報價的上限做了一份報價,“范經理”看了張海提供的資料后,沒有表態,說有事出去一會兒。
李軍對張海說,這個項目自己有很大話語權,他收入不多,想多拿點回扣,另外還要打點公司其他人,價格要提高,還暗示張海要請老總吃喝,請客送禮。
中午,李軍帶張海一行來到附近的一家酒店。李軍一方共有6人參加,除了他和“范經理”外,還有一個40多歲的“張總”和一個50多歲管工程的男人等4人,中午喝的是五糧液酒。吃完飯后,李軍讓張海把賬結了。張海的同事一結賬,吃了2000多元。
李軍說:“你們先回賓館,把合同改一下,報價也要改一下,下午到我們公司,說不定能簽了。”
下午4點,張海把合同打出來。“張總”看了一下爽快地說:“就這樣吧,拿給財務的‘張經理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合同。”然而“張經理”卻又神秘地對他說:“我們這個地方風氣不好,還要把手下的兩個小科員打點一下,你是不是給他們買點小禮物,我帶給他們。”然后“張經理”主動說:“我帶你去買。”
他帶著張海來到公司門口的一家小賣店,買了4條軟中華和4包散盒的,一共花了2860元。
回到“公司”,“張總”很快簽了合同蓋了章,然后還指示李軍,讓他盡快帶張海去公司考察一下。
回賓館后,張海仔細一想,發現很多破綻、疑點,感到受騙了,第二天他拍了一些照片后離開了開封。
網上發帖揭開“騙人拉鏈”
回到公司后,張海從網上一查吃了一驚,有不少客商和自己一樣在開封被騙。
為了揭露騙子的嘴臉,2009年1月31日,張海用網名“沙漠洛陽”把自己被“開封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李軍等人以洽談業務為名,騙吃騙喝騙禮金的遭遇貼在河南的大河論壇上。
張海在《在古城開封親身經歷的一次商業騙局》一文中說:“這種騙子多以集團化組織形式和專業化手段行騙,經常變換公司名稱和地點,有大量的人配合行騙。受騙的公司遍布各個行業,地點遍布全國各地,時間跨度大。”
另外,他們每次詐騙的金額都不多,4000元左右,在網上看到的其他受騙者,最多不超過1萬元。他們有餐館配合,有小賣店配合,還有一些人被騙到KTV等其他場所,儼然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詐騙“產業鏈”。
此帖引起了眾多網友的關注,在數百條跟帖中,一些網友對開封的投資環境提出了質疑,并呼吁開封警方加大打擊力度,切實維護古城開封的良好形象。
2月11日,公安局接到線報,該詐騙團伙有關成員在市區一家屬院內聚會,民警當場將18人抓獲。被抓時,他們正在對天津的一家客商實施詐騙。
經審訊,犯罪嫌疑人劉某等9人供認,自2008年開始,他們開設“開封天宇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和“開封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等虛擬公司,以洽談業務為名,先后詐騙北京、上海等12家公司價值4萬余元的錢物。
隨著偵查的深入,報案人數不斷增加,涉案數額不斷擴大。目前已有9名犯罪嫌疑人被逮捕,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家族式詐騙行騙全國
其實在這18人被抓獲前,開封已經有近百人被抓。他們不但在開封市設局詐騙,還結伙到全國各地實施詐騙。
2003年3月,臺灣一家公司接到青島一家貿易公司需要價值100萬元的太陽傘和沙灘椅的電子郵件后,該公司的劉經理攜帶樣品飛赴青島。然而,劉經理被先后兩次“意思意思”騙走數千元后,發現與之接洽的該貿易公司的“王經理”突然沒了蹤影。
2003年5月13日中午,團伙部分成員又故伎重演時,被警方抓了個現行。涉案的14人全是開封人,他們僅在青島作案就達7起,案值10萬余元。
據了解,一些此類詐騙團伙是家族式詐騙,分工明確,并且組織嚴密。
2005年11月份,在開封也進行過此類詐騙的張景秀,將姐夫、堂哥等6人招至麾下,到合肥詐騙。他們在合肥租了辦公室,利用在河南做的假身份證、假公司印章等在合肥電信局申請安裝了4部電話,假冒有名氣的公司招搖撞騙。
在與外商接觸中,張景秀充當“副總經理”角色,“總經理”則由張景秀年紀較大的姐夫擔任,其余的人都是“業務經理”,并根據需要隨時變換角色。
他們的伎倆是,協議簽好后,讓對方請吃飯,向對方索要好處費、禮金、香煙等錢物,從幾千元到上萬元不等,最高的一次外商給付1萬元好處費。短短3個月時間,他們屢試不爽,詐騙8家公司,共5萬多元。
還有一些詐騙團伙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從2006年開始,宋某糾集6個30至45歲的開封親戚以多家公司為名,竄到廣東、山西、江西、湖南、福建、廣西等地行騙,作案10余起。為了把騙局演得有模有樣,他們在電話中讓對方把資料、方案、報價等東西傳真或郵寄過來,然后多次通過電話與對方進行“商談”。之后,他們便頻頻暗示受害人還得出點“公關費”。受害人不知有詐,為了有大錢賺,往往乖乖送上錢物。
如出一轍的詐騙伎倆
據記者調查,這些所謂的“公司”,雖是“虛擬公司”,但設局非常巧妙,本案中被摧毀的“開封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就設在開封市公路局第三工程處大樓一樓。有的隱藏在一些單位的大院里,有很大的欺騙性。
2005年1月,警方破獲的“開封中南實業有限公司”詐騙臺灣某國際有限公司案件中,除了一處僅有20平方米租來的民房,一張辦公桌、一部直撥電話、一部傳真機和大量偽造的公章、購銷合同書、名片等便是他們的全部家當。據警方調查,該團伙自成立以來先后向100多家國內外企業伸出了黑手,其中有30多家掉入陷阱。 2007年11月12日,開封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偵破的“開封市寶御設備材料有限公司”于亞杰等人詐騙江蘇徐州某公司2380元的案件中,警方發現他們的騙術很簡單,具有共性。
據警方介紹,在“開封華信建筑工程材料有限公司”詐騙案中,犯罪嫌疑人詐騙手段通常是用假證件注冊公司后,找專人在網上搜集各地的企業,以談生意為名將其領導或業務員騙到開封。對方一旦趕來洽談,他們便要求對方請客,并把事先準備好的低價劣質酒裝入五糧液酒瓶,冒充名牌酒索要酒錢,并以索要禮品的方式誘導對方送煙等物品。
按照他們的規矩,一般陪酒人每吃一頓飯給20元好處費,其余的錢由主要牽線人和充當領導的人對分。
“開封中南實業有限公司”還規定,誰聯系上客戶,提取所得的50%,40%則歸“公司”,剩余的則由客串女秘書、總經理助理等人平分。
“騙子公司”緣何泛濫
為什么經過多年打擊,這些騙子公司仍能頑強地生存?
一位辦理此案的民警告訴記者,騙子采取的騙人手段有很多種,如以醫療器械、建筑材料、五金材料、房地產開發等公司名義等。很多外地人被騙后,因為金額不大,只能自認倒霉,而沒有報警。
民警提醒大家,騙子的手段其實并不高明,甚至是漏洞百出,但是一些公司相信所謂的“潛規則”,也抱有僥幸心理,結果放松了警惕,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