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陰影下，我走不出半身性愛的情感迷途

悲郁清

耳邊程彬的身影和叫聲部漸漸模糊。惟我的內心告訴自己，背叛愛的人，都會受到懲罰。

那些為愛而制造的謊言一旦飛出了潘多拉之盒，就會制造更多比謊言本身更致命的病毒……如今，我快要被自己親手炮制的這個謊言殺死了。此刻，我想起了自己當初強烈的愛和想擁有愛情的渴望，這種強烈的渴望就是后來我用更多病毒感染背叛愛情的人的毒藥引子。

(一)

程彬和我進入舞蹈學校，就被教練叫做金童玉女，一起表演雙人舞，我們一起參加了許多比賽，獲獎無數。朝夕相處里，我愛上程彬，也希望他能夠愛我。我為程彬也付出所有，我謝絕所有成功男士熱切地追求，我除了他，不跟任何男人跳舞。

但與對待感情謹慎的我不同，程彬是個開放的男人，只有在臺上，他才屬于我一個人，只要走到臺下，他身邊就有女孩兒們簇擁，而他的女友也頻頻更換著。我曾主動找程彬坦白我對他的愛意，程彬的回答讓我寒心，他說：你是我最好的工作伙伴，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如果你覺得寂寞難耐，我愿意為你排解寂寞。但是我不能被你占有，我也不會負任何責任，我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一棵樹而舍棄整個森林。

我只能保持與程彬的單戀。在一次成功演出后的招待舞會上，我照例謝絕所有男士的邀請，獨自坐在下面。我看著在臺上只屬于我一個人的程彬，與一個又一個花蝴蝶般女孩兒在他身邊飛來飛去，我真希望我和程彬永遠只呆在舞臺上。我正在回味著舞臺上幸福感覺，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喧鬧。

我看到一個女孩兒沖過來想要襲擊程彬，保安們忙把她攔住拖了出去，我聽到女孩兒歇斯底里地叫著：“程彬，你這個惡魔!我為你流產了，你竟然拋棄我!你根本不懂女人，不懂感情，你會遭報應的?！?/p>

我聽著心里很受用，她叫小紫，三天前還和程彬在一起，可現在她已經被程彬拋棄了，她罵的也是我想罵給程彬聽的，我也希望程彬能被她罵醒?？墒钱斘彝虺瘫虻臅r候，他已經與一個女孩兒熱吻著走出舞臺，走向樓上的房間。

我痛苦地走出舞廳，走到門口呼吸下新鮮空氣，我突然看到小紫站在不遠處，用惡毒的目光盯著我。望著這個和我一樣對程彬愛恨交加的女孩兒，我突然有了一個計劃。我走到小紫身邊，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我告訴小紫，雖然我跟程彬長年在一起演出，但是我跟她一樣也已經被程彬玩弄后拋棄。我告訴她，我有一個辦法，讓所有女人都無法占有程彬。

小紫猶豫許久，然后點頭說，只要別的女人也無法再接近程彬，她就開心了。我給了小紫程彬的手機號碼，然后我叫她打電話給程彬，說她自己是艾滋病感染者。這樣，懷疑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的程彬就沒有心思再接近別的女人了。小紫聽了我的建議，眼中閃爍出興奮與報復的光芒，她立刻撥通了程彬的電話……看著洋溢在她臉上的恨意，我內心也蕩漾起得意的快感，程彬就將獨屬我一個人了。

二

我給了小紫一些錢，讓她趕緊離開這個城市，我告訴她不要讓程彬找到她，只要程彬找不到她，程彬就將一直擔驚受怕地生活在艾滋病的陰影中。當我回到樓上的房間，程彬已經站在門口等著我，他臉上神色驚慌。看到我，就直接把我拉進他的房間里，關上門，他說自己前幾天跟一個女艾滋病患者發生了沒有安全措施的關系。他很害怕自己被感染了艾滋病。

我安慰程彬，也許那個小女孩兒在騙他，只要去檢查確定沒有被感染就行了。我答應明天帶他去醫院檢查。程彬感激的抓著我的雙手，整整一晚上，我都陪著程彬。第二天，我帶程彬去醫院做檢查，醫生告訴他，從受到艾滋病病毒感染，到體內產生出艾滋病病毒抗體，這一段時間稱為窗口期。在窗口期內，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血液檢測查不到艾滋病病毒抗體，結果會呈陰性。窗口期的長短個體有差異，一般認可的窗口期是3個月。在窗口期雖測不到艾滋抗體，但體內已有艾滋，因此窗口期同樣具有傳染性。絕大多數人在3個月后都可以檢出，如果高危行為過了3個月仍無法檢測出來，基本上沒有感染的可能了。

我和程彬留下了血樣回到了賓館，程彬已經快崩潰了，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嘀咕，他擔心自己能不能捱過這三個月的窗口期。我忙在旁邊給程彬打氣，我告訴他，他身邊有我，不管他發生了什么情況，即使他真的感染了艾滋病，我也會離開他。程彬感動地抱住我哭起來，我覺得懷抱里的他就像個無助的小孩子。

回到賓館，我告訴程彬，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即停止演出，請三個月的假，我陪他一起躲到沒人關注的地方等待結果。我們暫時中止了所有演出合同，偷偷地離開了城市。

(三)

我們離開城市，到了遙遠的海邊，住在海濱酒店里。這里環境優美，但是程彬的情緒依然低落。他越來越自卑，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敲開他的門，問他要不要跟我跳舞?我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再練舞了，我跟他說，如果三個月后，他沒有被感染。我們還要回到舞臺上的。

程彬苦笑著挽起我的手，我們在臨海的窗前跳舞。不管程彬的心已經萎靡成什么樣子，但只要在舞臺上，他的身體依然會充滿了活力。他依然是高雅的王子，他臉上又恢復了驕傲，優雅的神色，他依然讓我著迷。

我們跳了很久，最后我們不自覺的擁抱在一起，我發現程彬的身體依然充滿性沖動，我抬起頭去尋找他的嘴唇，但是程彬推開了我，他說自己現在的情況，不能跟任何女人上床，他不能去傷害她們。我說可以采取各種防護措施，但是程彬依然堅決地搖著頭拒絕，他說如果我愿意，他只接受半身性愛。我問他半身性愛是什么意思?他沒說什么，只是讓我回到房間自己去網絡查一查半身性愛的意義，如果我愿意，他不會再拒絕我。

我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打開電腦去網絡上搜索半身性愛的資料，我打開了一則半身性愛的視頻，里面女人赤裸著上半身與男人接觸著。我的臉頓時紅了，我馬上明白，其實所謂半身性愛，就是女性付出乳房和嘴唇來取悅男人的身體，為男人進行乳交和口交。據說這是防范艾滋病感染最有效的性愛方式，在西方，那些男女明星們為了避免感染艾滋病，只跟主動獻身的追求者們進行半身性愛。

想到這種半身性愛，我的身體就異常燥熱。在情欲的作用下，我終于敲開了程彬的房門，程彬打開門疑惑地望著我。我走進房間關上門，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程彬用感激的目光望著我。當我赤裸著身體站到程彬身前，他過來仔細地檢查我上半身的皮膚，他說，他害怕我身上有傷口，會被他感染。

程彬的手在我上半身游走著，我閉上眼睛享受這個心愛男人對我身體的第一次巡禮。然后他的雙手停留在我的乳房上，他像要上戰場的士兵檢閱著自己的武器，他小聲贊美我的乳房豐滿而又充滿彈性，是他見過的最完美的乳房。我睜開眼睛，看到程彬脫光自己的身體躺在我的面前，我想著在視頻里曾經看到過的鏡頭，面帶著享受的微笑，匍匐在他的下半身用胸部和嘴唇為他服務著，他輕聲呻吟起來……

程彬滿足地躺倒在了床上，我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沖進衛生間沖洗著我的胸部，我整整沖洗了半夜。我已經沒有當初絲毫的興奮，我竟然感覺到了莫大的屈辱和委屈。即使最后他用手指幫我獲得高潮，可是我依然覺得委屈。在半身性愛中，純粹是男人獲得滿足，女人只是性工具。我覺得這是女人最屈辱，但能使男人獲得最多快樂的性愛方式。

(四)

我本來想要就此結束屈辱的半身性愛，可是當我看到程彬眼中明亮的情欲火花，我沒法拒絕他。

可是越來越深刻的屈辱感，讓我感到窒息。一天晚上，我為程彬服務完，自己回到房間。我因為屈辱難以入睡，當確認他已經熟睡，我偷偷地溜出賓館，鉆進海濱的酒吧喝酒讓自己放縱，我發覺在這個地方，我是男人們眼中的焦點。這里所有男人都向我獻殷勤，我可以像個女王一樣隨便挑選他們做我的入幕之賓。

我享受這種與半身性愛中角色天壤之別的待遇，我在他們中挑選著一個有發展潛力的男人。而一個叫東東的男孩兒進入我的視野。我之所以看上東東，是因為他跟程彬長得有些像，但是跟程彬那種，飛揚跋扈勾魂奪魄的男性魅色不同，東東看上去很干凈，很透明，就像個學生。

東東沒有拒絕我的選擇，我們當天晚上就在別的賓館發生了關系。東東是個安靜的男孩兒，但也是真實的男人，他帶給我下半身充實的滿足。我吻著這個年輕的靈魂，我問他愿不愿娶我?他說愿意。他真是個可愛的男孩兒。于是每當我和程彬進行完屈辱的上半身性愛，我就要來找東東補完下半身的性愛。我很享受兩個男人帶給我的完整性愛，每一次，我總能經歷屈辱與幸福的雙重刺激。

我以為刺激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有一周，沒有在酒吧看到東東，這一周，我只得到了屈辱的半身性愛。我偷偷地溜出去，四處打聽東東的消息，直到后來，我在當地的醫院得到一個確認的消息，一周前，他們收治了一名艾滋病晚期患者，不過他已經在兩天前去世了，我在醫院的太平間看到了東東的尸體。

我崩潰了。

(五)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小紫打給我的，她說，她最近才聽說我和程彬一起消失了，她在網絡上發動人肉搜索，有人發現了我，拍下我跟程彬在一起的照片給她看，她非常憤怒我利用她占有程彬，她已經打電話告訴了程彬事情的真相。程彬已經告訴她，會用最惡毒的方式懲罰我。

我扔掉了電話，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我走到程彬的房間，發現門虛掩著，我看到程彬和一個女孩兒全身赤裸裸地纏繞在床上，下半身緊緊地結合著。原來在我背著程彬去跟東東偷情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沒有被感染的程彬也開始繼續他的濫情生活。我沒有去驚動他們，我想看程彬對我以后的態度。

晚上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我繼續跟程彬做半身性愛，他繼續享受著我付出的半身性愛，他繼續用這種性愛方式羞辱著我。而我忍耐著一切，繼續用自己的上半身為程彬進行半身性愛。

兩個半月后，醫生打電話通知我和程彬，程彬沒有被感染。

我跟程彬說我們應該慶祝一下，之后我們買了酒。我們一起喝醉，然后程彬抱住我說，要補償給我，要跟我下半身做愛。我們做了，整個過程程彬非常暴力，我知道，他要讓我永遠離不開他，然后再拋棄我。高潮之后，我躺在他腳下，他站起來跟我說，他已經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他不可能跟我好下去。

我靜靜地聽著他說完，我才告訴他，我已經被感染艾滋病的事情，剛才我們下半身做愛，他被感染的可能是百分之百。

程彬呆住了，滿臉都是不肯相信的神色。我還告訴他，如果他不是繼續羞辱我，如果他不是要拋棄我，我不會傳染給他，可是他讓我失望。我還告訴他，我已經服了過量的慢性毒藥，我會很快死掉，我要讓他一個人在世界上享受死亡的威脅，我要他在艾滋陰影中掙扎著生活下去。我已經一無所有，而他還有那么多夢，他舍不得去死，他會比死了還更加痛苦。

我的意識漸漸消失，我耳邊程彬的身影和叫聲都漸漸模糊。惟我的內心告訴自己，背叛愛的人，都會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