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產婦：一滴淚珠孕育兩條生命

阿　蓮

是母愛神奇的力量感動了上蒼,還是仁慈的上蒼恩賜給人間的特別禮物?廣西南寧市武鳴縣一個名叫唐韻露的美麗少婦,在懷孕兩個月時成了植物人。醫生作出殘酷的判決:唐韻露必須立即墮胎,否則她與腹中胎兒的生命將危在旦夕。就在唐韻露被推向流產手術臺時,發生了震撼心魄的一幕:毫無意識反應的植物人孕婦居然緩慢、艱難而又執著地流下了一顆淚珠!就是這顆水晶般的“抗議”淚珠,創造了兩項世界生命奇跡:36周零4天的胎兒健康平安地呱呱墜地,嬰兒的啼哭聲喚醒了植物人媽媽僵死的中樞神經系統……

禍從天降:美麗孕婦成為植物人

唐韻露于1980年6月出生于廣西南寧市武鳴縣一個普通的居民家庭,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兒,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唐韻露不僅從小天生麗質,而且自幼聰明乖巧、學習用功。在讀大二時,她與同班同學阮志峰墜入愛河。

身為校園愛心社團的骨干,唐韻露熱情奔放,經常組織發動募捐活動,熱心于公益事業,被同學們譽為“愛心天使”。

2002年冬,唐韻露喜披婚紗,挽著阮志峰的胳膊踏上了婚姻的紅地毯。洞房花燭夜,唐韻露對丈夫真情表白:“我想為你盡快生個寶寶。”阮志峰則對嬌妻作出了一個動情的承諾:“不論將來發生什么事,咱倆一生一世不棄不離。”

2008年3月,唐韻露例假停止,伴之而來的是厭食、嘔吐,經醫生檢查,她珠胎暗結。唐韻露高興得又蹦又跳:“我終于有喜了!我快要成媽媽啦!”但她做夢也沒想到,在“喜”從天降兩個月后,命運跟她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在去年“5·12”汶川大地震發生后,唐韻露和丈夫在第一時間捐款6000元。此后,唐韻露經常奔波于各個居民小區,滿含熱淚地為災區人民募捐。5月19日,唐韻露在募捐過程中突然感到頭痛和惡心。

起初,丈夫阮志峰以為是妻子連日來為獻愛心奔波勞累過度所致,或者是懷孕中的妊娠反應。后來,見唐韻露越發嚴重,就趕緊將妻子送到武鳴縣人民醫院,但折騰6個小時也檢查不出病因。于是,阮志峰包車連夜將妻子送到廣西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經該院神經科診斷,唐韻露患有先天性腦血管畸形癥,導致小腦出血,在醫學上叫做“腦疝”。神經科教授黃瑋說,唐韻露患的是晚期腦疝,惟一的治療辦法就是必須馬上做開顱手術。但是,做開顱手術風險極大,患者極有可能永遠失去意識,成為植物人。

一紙診斷猶如晴天霹靂,將阮志峰給炸蒙了。待緩過神之后,他毅然作出決定:就算妻子將來成為一個活死人,他也要全力以赴拯救愛人。

從上午8點到下午5點,經過9個小時的緊張手術,唐韻露度過了鬼門關,從醫療技術角度講開顱手術非常成功。然而,從結果上看卻是殘酷的,她應驗了醫生的預感,一夜之間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植物人,將一輩子躺在床上,不會動彈、講話,連同思維意識也灰飛煙滅。

望著病床上植物人妻子近乎僵硬的軀體,阮志峰跪在地上仰天長嘆:“老天爺不長眼啊,為什么把噩運降臨到我的露露身上?”阮志峰弄不明白,妻子是美麗善良的“愛心天使”,卻遭到如此不公的上蒼報應,他欲哭無淚。

那些日子,阮志峰在醫院的走廊里不分晝夜地踱來踱去,夜不能寢。他不忍心目睹妻子那張因浮腫而變形的臉。就在這時,死神又開始在她身邊徘徊,她持續高燒不退,有時竟然高達41度,醫生再次作出判決:“必須立即打掉胎兒,否則孕婦命懸一線。”

原來,醫生在實施開顱手術后,就要求患者家屬馬上簽字,建議終止妊娠。因為,不吃不喝不能動的植物人根本就不具備孕育胎兒的生理條件。唐韻露不能進食,腹中的胎兒還要爭搶媽媽體內少得可憐的營養,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令唐韻露窒息而亡。

當時阮志峰面對著兩難選擇,在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上舉棋不定。最后他不同意人流,他希望觀察一段時間,期盼用孩子延續妻子的生命。

震撼心魄:一滴淚珠抗議醫學判決

豈料,幾個月后,腹中的胎兒像一塊千金重石,壓得唐韻露奄奄一息。由于病情加重,唐韻露的瞳孔先縮小,繼而放大,陷入深度昏迷,阮志峰心如刀絞。醫生再次警告阮志峰,如果此時再不墮胎,不僅大人保不住,孩子也會胎死腹中。

這一次,阮志峰不敢怠慢,決定拿掉妻子腹中那個孕育了5個月的胎兒。在手術前,阮志峰握住唐韻露的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同妻子商量:“老婆,如果您不同意打胎,就眨一下眼睛好嗎?”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唐韻露似乎拼盡所有力氣,雙眼竟然眨了一下。這個動作讓阮志峰目瞪口呆!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又連續問了三遍,但唐韻露每次都眨眼。阮志峰心潮起伏,在他看來,即便是一種巧合,這也是上蒼冥冥之中的一種暗示:“這個孩子不能打掉。”

“我老婆不同意打胎!”阮志峰立即向院方告知,醫護人員認為是天方夜譚:“世上哪有植物人會表達意思的?”

“不信,我帶你們去瞧瞧。”阮志峰不容分說,就抓住婦產科主任李卉教授的手往病房里拽。這一次,阮志峰又換了個問法:“老婆,請你當著我和醫生的面,最后一次說說看,你真的是為了保胎而不要自己的命嗎?”

唐韻露當然不會開口說話。但是,此刻比說話更加令人震撼心魄的一幕出現了:只見唐韻露的右眼角緩慢、艱難而又執著地溢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這一顆淚珠,分明是在告訴醫生:“我要留下這個孩子!”這讓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都屏聲凝氣,這一顆淚珠,滴落在所有人柔軟的心坎上。

事后,醫生解讀:植物人孕婦是在用這顆無言的淚珠抗議醫生的判決;阮志峰解讀:保胎是妻子人生中最神圣的信仰,不容任何人褻瀆!為了尊重妻子的愿望,為了實現妻子做母親的夢想,阮志峰毅然決定放棄墮胎手術,陪伴著愛人度過生命的險灘惡水。

為了拯救妻子和保往胎兒,阮志峰賤賣了全部家產和承包山丘,籌資24萬元。他不棄不離,日夜陪伴在老婆身邊,為唐韻露每隔20分鐘翻身一次,幫她擦身、按摩。他的手磨出了一層層血泡,幾個月就瘦了23斤。

為了確保植物人孕婦母胎的營養,醫生給唐韻露身體上插滿了管子,想方設法為這對特殊的母胎準備“菜譜”。但胎兒似乎很貪吃,經常跟媽媽“搶飯”,導致唐韻露忍饑挨餓。為此,惟一的辦法就是不停地、一點一滴地為她“進餐”。姐姐唐薇看著妹夫阮志峰經常熬得雙眼通紅,就與阮志峰換班照料妹妹,不料竟捅出了大漏子。

有一天,唐薇在給唐韻露進食時,忘記了操作步驟,誤將營養管給撥了出來,又插錯位置。結果導致唐韻露喉管堵塞,口鼻噴血,差點噎死。為此,醫院不得不切割唐韻露的喉管,從而引起肺部感染,唐韻露再次高燒不退,命懸一線。

“醫生,趕緊引產啊,我不能失去女兒!”唐母嚇得臉色慘白。

“不!”阮志峰撲嗵一聲跪在丈母娘跟前:“媽,你如果拿掉胎兒,就等于提前要了露露的命啊!您知道嗎?露露遭了那么多的罪是為了什么?孩子是她活下去的精神動力啊!”

原來,正常孕婦感冒,打針抗生素都怕得要死。但身為植物人的唐韻露每天都需要注射各種各樣的藥物,為了防止胎兒畸形或者胎死腹中,阮志峰根據妻子淚珠“表達”的意愿,最大限度地減少用藥。

因此,唐韻露心甘情愿地每天承受著煉獄般的痛苦,目的只有一個:哪怕自己化成灰燼,也要讓腹中的小生命健康、平安地降臨到人世。

直到現在,唐母才真正讀懂了植物人女兒:唐韻露本身就為拖累親人而內疚,一旦失去了腹中胎兒,失去了生命的寄托與夢想,她精神就會徹底崩潰,連活下去的求生本能也將消逝殆盡。

感動上蒼:母嬰互救創造生命奇跡

隨著胎兒一天天長大,唐韻露的危險與日俱增,幾乎每天在生命邊緣掙扎。高燒導致她全身發抖,嘴唇干裂。此時的阮志峰除了加倍關懷呵護昏迷的妻子之外,另一功課就是代替老婆做胎教。

每天,他不停地撫摸著唐韻露的肚子,一會兒唱搖藍曲,一會兒與胎兒對話:“乖孩子,要聽媽媽的話啊,別跟媽媽打架。”

說來也奇怪,每當阮志峰做胎教時,植物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會跟老爸唱反調,偏要對媽媽拳打腳踏。更玄妙的是,每次胎動都成了靈丹妙藥,不僅讓唐韻露悄然流淚,而且會讓她的高燒退下去。

2008年11月16日,是唐韻露懷孕36周零4天的日子。這一天,她的胎動頻率突然大幅度下降,而且出現宮縮。癥狀顯示,唐韻露母胎同時出現兇險征兆。廣西醫科大附屬醫院婦產科立即召開緊急會議,制定周密方案,決定提前為植物人孕婦實施剖腹產。

醫患雙方都高度緊張,因為這是一次風險極大的手術。由于對唐韻露實行全身麻醉,如果不用最快速度取出胎兒,孩子就會窒息而亡。

時鐘滴滴嗒嗒,每一秒都讓人心驚肉跳。這可憐的娘倆能手拉手一起闖過這一關嗎?2分鐘,開腹割肚僅僅2分鐘,一個3斤8兩重的男嬰便從植物人唐韻露的肚子里面出世了。

雖然孩子的體重個頭比一般嬰兒小了很多,但他生命特征正常,竟是個健康的男嬰!隨著嬰兒的一聲初啼,全體醫護人員歡呼雀躍!專家們上網一查,更是興奮不已:植物人孕婦分娩出健康嬰兒,竟是世界首例!

護士將嬰兒抱到唐韻露懷里,讓她聽一聽孩子的啼哭。唐韻露哭了,這一次,她流下的不是一顆淚珠,而是兩行成線的熱淚!

“簡直是上蒼恩賜的禮物啊!”阮志峰為發生在妻子身上的生命奇跡激動得幾乎站不穩,他立即給孩子取名叫“阮天賜”。

阮志峰沒想到,老天爺還會再次送給他第二個驚喜。

孩子生下后的第3天,伴隨著阮天賜的啼哭聲,阮志峰發現妻子的雙腳忽然動彈起來,而且頭部也神奇般地能夠搖晃。這一幕讓阮志峰和醫護人員驚呆了,大家簡直都像在夢中……

看著嗷嗷待哺的阮天賜躺在媽媽懷里吮吸甘甜的奶汁,阮志峰再也忍不住,情不自禁地雙腿跪地:“我的孩子啊,你是上蒼派來拯救媽媽的小天使啊!”

這也許是個用科學無法解開的生命傳奇密碼:植物人孕婦分娩出健康寶寶,嬰兒的啼哭喚醒了植物人媽媽,這個童話般的故事令南寧這座南國明珠城市動容!

因為經濟的拮據,阮志峰不得不結束了妻子的治療,接回家中開始了艱難的自我護理康復。阮志峰繼續采用“啼哭療法”推進妻子的康復進程。幾個月來,孩子的啼哭與吮奶讓唐韻露的病情一步步好轉。

截至2009年6月中旬,7個月大的阮天賜長得虎頭虎腦,十分可愛。而唐韻露康復更加神速,她已經能夠蠕動雙手觸摸兒子,甚至能夠輕輕地抱住孩子。她臉上的表情更加豐富,她的肢體語言所包涵的親情、愛情、母愛的信息像百合花一樣正在濃郁地釋放。

我們堅信再大的風雨也終過去,溫暖的陽光必將照亮這個歷經生死的三口之家。在不遠的將來,唐韻露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一家三口走過或許是充滿艱辛困苦但又是幸福滿懷的一生。

(責任編輯 花掩月 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