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岔的魚

謝德才

看山，去張家界；吃魚，到南岔來。

南岔，在桑植的地盤上。桑植，賀龍元帥的故鄉。去南岔，與賀龍故居同道。南岔夾在縣城與賀龍故居的正中間。若你從桑植縣城動身，坐輛車，稍剎不住，就沖過了。

這個極小極小的鄉下地方，許多年前，是怪丑的，鳥兒飛走，車子繞道，就連躺在她懷里多年的房屋，感覺不是滋味，也不愿待下去，遷的遷，移的移，不少都離開了這里。剩下的，幾乎只有這里的荒涼、憂慮與寂寞。

自從這里聳起一座氣魄宏偉的賀龍電壩，壩上的魚因此有了舒適的生存空間。一條條的魚，從澧水源頭的七眼泉里冒出來，潛入河水中。這條河兩面的山，青得滴了下來，染綠了河，仿佛一床綠毯子鋪著，滿是奇異的綠呀。我想在這上面踩一踩，因看不透它，剛伸出腳，又縮了回來。但我明白，一條又一條的魚在這綠水中沾了不少的光，生命得到了延續。

這條河里的魚，大多是鯉魚、鱖魚、鰱魚，還有許多，我實在是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它們在水中游、洞里鉆、灘上跳。一隊隊地游上去，又一排排地游下來。它們沒有夸張的色彩，足以乘風破浪；無波光粼粼的河面，可縱身躍起，動作比猴子靈活。它們生活在這條河里，自由自在。

有了魚，便有了魚店。只要你來到魚店，就會知道這店里人制作魚的方法挺多，清煮、紅燒、油炸，烹制各種湯肴，老少皆宜。蘸上葛粉油炸，味美色鮮；熬湯，臥入面條，味道清甜；清煮，鮮嫩可口，余味無窮。

不管你是誠心來這里吃魚，還是無意地碰上，給你的，都是美好的。凡到這里吃過魚的人，就會知道這里的魚總是吃不厭，食不膩。大約是魚長期生長在這條沒有污染的河水里，營養成分可與對蝦、龍蝦等海珍媲美。

如果你不是熱天來這里的話，老板會把你安排在潔凈的屋子里吃，保你吃個痛快；倘若你是熱天來到這里，老板會從屋子里挪出一張張的桌子，擱在河沿的水泥板上，幾把椅子一圍，味道自然出來。你吃的時候，風，會悄悄地從山坳那邊翻過來，吻你、親你、揉摩你，你的渾身像剛擦過清涼油一樣涼爽；聰明的小狗，知道你來，老遠搖著尾巴跑到你的身邊，生怕打擾你，默默地躲在桌下，為你清掃衛生；旋在你頭上的鳥兒，忽高忽低，有時觸手可及；壩旁洞里的水憋不住了，滾出來，被撕成大小的幾綹，濺起又薄又細的水花，將溫柔地淋浴你。倏地，一雙雙眼像涂了“明油”的山妹子，靚在你的面前，張開麗質的歌喉，為你唱起這里的民歌。

如今，這里的魚店胖了起來，鱗次櫛比的“小洋樓”風光起來。南岔人有了吃的，有了存款，自來水溜進了屋，柏油路引到了家門口。說起來，還真好笑，最近一位陳姓的臺灣同胞回鄉探親，竟走錯了路，找不到家。這巨大的變化，祖國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南岔的魚，我不禁驚詫于你那濃濃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