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秋 寸 金
我結婚比較晚,直到28歲成為剩女,才匆匆忙忙和陳子鳴結了婚。陳子鳴很斯文,處事小心翼翼——在單位,他習慣于看人臉色;回到家里,他也很少主動和我聊天;即使上了床也彬彬有禮得像個局外人。我就不同了,生就的一副風風火火的性格,做事雷厲風行——在公司職位不高卻喜歡拍板;身邊經常圍著一幫耿直的“哥們兒”。大相徑庭的性格漸漸地影響了我們的床笫之歡,從始至終我都沒有體會過“合二為一”的快樂。
婚姻勉強維持了一年后我和陳子鳴分了手。彼此握手告別的那一刻,我還是有些心酸,其實他人很好,幾乎沒什么惡習,連離婚時兩人的共有財產他都全部留給了我,但我依然不能把心留給他,我們性格和“性趣”都差異太大,一直將就下去會出事的。
離婚后不久,和閨密談起男女之事,她幾句話就為我下了結論:“夫妻也好,男女茍合也好,感情好不好,關鍵是否性匹配!”她說現在的離婚男女,八成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妻子長期得不到滿足,不成怨婦也會紅杏出墻。這話也許絕決,但我還是嘆服,過去的400多天,我沒嘗到什么是性高潮,我從不知道被男人征服的滋味。雖然我表面上大大咧咧,但骨子里仍然是個小女人,我渴望被征服,對那份激情仍垂涎三尺。
冉云飛就是這樣走進了我的生活。他年屆不惑,有一張帥氣的臉和靈巧的嘴。以前我們也認識,他作為一家合作公司的骨干,我們經常碰面。在我的印象里,我們只談業務,他的殷勤全都獻給了公司里那些崇拜他的小姑娘。
自從我離婚后,他開始對我下起了功夫。幾乎每一次來公司談業務,他都主動請我吃飯,但飯桌上談的絕不是工作,而是他對生活、對感情的看法。不過,我一直很謹慎,我知道他有家室,即便我渴望愛的雨露也絕不能被他習以為常的曖昧所蒙蔽。
2008年情人節早晨,剛打開家門我就收到了一大簇玫瑰,玫瑰花中還藏著一張留有冉云飛帥氣的行楷的紙條:“我一直欣賞你玫瑰花一般的火熱性格,希望今天能近距離觀賞你!晚上6時,凱賓酒店,不見不散。”
這一整天,我一直在去與不去之間徘徊,他有妻子有家庭,這是我的心病,但他殷勤而又武斷的行事風格,恰恰契合了我心目中對男人的定位。思索再三,我決定前往,這里面有女人的虛榮心作祟,也有一絲與異性親近的渴望與幻想。
那個晚上我們喝了不少干紅,冉云飛一直在低聲絮語,他談了很多工作上的煩惱和多年來婚姻生活的淡泊。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聽他絮叨,我來赴約并不是幫他解悶的,要在平時,我早打斷他了,而此刻我卻如小女生般文靜,裝作不解風情地洗耳恭聽。冉云飛顯然是迷醉了,在兩瓶干紅快喝干時,他突然勾下頭,目光癡癡地盯著我,我問怎么了,冉云飛醉眼迷離地說:“沒什么,我在想,你的內衣是什么顏色?”
他的撩撥起了作用。晚餐后,冉云飛擁著我去事前開好的客房,我只有片刻的猶豫,便隨了他。有些事情是需要默契的,恰恰這默契里還含有對他的幾分好奇,我便只有投降了。曾經有過的歡愛,都如毛毛雨般無關痛癢,我太需要一場排山倒海的發泄了。更何況,就趁現在試試性匹配,對我倆來說也是各盡其能、各得其所的事。
進房間前,我們已經心猿意馬,關上門,自然就干柴烈火地貼到了一塊。他的雙手就像施了魔法,游蛇一般在我身上亂躥,躥到哪兒,我哪兒就一陣顫栗。蓮篷下、沙發上,還有那張偌大的單人床中央,我們像兩具齒輪一樣咬合在一起,我第一次對性如饑似渴,第一次在他的掠奪中瘋狂。而他更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斗士,不斷地向我一波又一波地沖擊。
有了這次肌膚之親,冉云飛與我的關系飛速上升,每周我們都要聚兩次,每次他都讓我驚奇,他對床笫之事的嫻熟駕馭和與他年齡不稱的持久耐力,讓我像嘗了毒品似地著了迷,這也許就是閨密所說的“性匹配”的魔力。冉云飛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每次事后都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成績。我裝作不以為然,心頭卻非常滿足,雖然我明白,老這么偷偷摸摸的不是辦法。
這事兒終究露餡了。冉云飛的老婆尋著蛛絲馬跡找上門來,在賓館的床上抓了我們赤裸裸的“現行”。他老婆長得細皮嫩肉的很漂亮,那股媚氣勁絕不輸給我,但此刻她兩眼冒著憎惡的綠光。我理解她的心情,也希望這件事有一個結果。
我要冉云飛給個說法。身為女人,我當然不能免俗,如果冉云飛希望這種關系保持下去,就必須和對方離婚。冉云飛期期艾艾地說,離婚不是不可以,但犧牲很大,他必須凈身出戶,那時的他將一文不名。我動情地靠在他懷里:“我只要你的人,至于其他,我不計較。”當然,我也不會去顧及他妻子的感受。
冉云飛辦離婚那天,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是冉云飛的妻子打來的。我以為她是來討伐的,但她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卻是:“我不恨你,但我相信有一天,你會后悔的……”我把這話理解成一個女人的醋意,我勝局已定,也懶得再和她計較。
和冉云飛結婚后,我們總算可以正大光明睡在一塊了。有一段時間,我們的小日子過得也不錯,一次一次的歡娛都讓我得到極大的身心滿足。冉云飛也很賣力,經常是滿頭大汗而又樂此不疲。有一次我和他戲謔:“別人都說男女幸福生活的制勝法寶是要性匹配,你說我們是不是最佳搭檔?”冉云飛也許還沒有從疲勞中恢復過來,回答我的竟是一臉苦笑。
和冉云飛生活了一段時間后,我漸漸地習慣了他的作息規律,每周他有兩個晚上在外邊應酬,有三天在家調理,還有兩天和我親熱。但他的功夫漸漸地有些退步了,每次完事后都顯得很疲倦,更把前戲當作可有可無的應付。起初我還以為他工作太累,后來才發覺我錯了。
一天,我沐浴出來,發覺冉云飛在服藥,那晚他的戰斗力也很強。我有些奇怪,類似的一幕我已發現多次,而且我注意到,服藥后的冉云飛就會變得生龍活虎,然而一旦離開藥丸的幫助,他就會了無生趣,性能力也隨之消失。我突然不敢往下想,難道冉云飛一直在靠藥丸的神力來維持他男子漢的尊嚴?
冉云飛始終不肯告訴我他服的是什么藥,以至于我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有一次我甚至在他的內衣上嗅到了其他異性的味道,但我仍不敢相信,畢竟我們結婚不久,彼此的性匹配也一直讓我欣然。
不敢相信的事還是發生了。我們結婚后不久,無意中我發現,我那沒有對冉云飛保密的存折里少了一筆錢。我沒有聲張,而是借私家偵探暗中調查,結果讓我駭然,原來冉云飛每周消失的那兩個夜晚,都是去賓館會了別的女人。還有一個順帶調查的結果,冉云飛經常服用的黃色藥丸真的是壯陽藥。
我還來不及向冉云飛攤牌,他的相好便主動找上門來。原來冉云飛偷服壯陽藥的事也被她發現了。這位千金可不好惹,撕破臉皮要冉云飛賠償她的青春損失費,冉云飛沒錢,只得偷偷挪用了我的存款,卻非但沒喂飽對方,反而讓對方得寸進尺地索賠上門了。
此時此刻最尷尬的是我。我們的婚姻沒有建立在感情基礎上,只是追求性匹配的婚姻,讓人啼笑皆非。而冉云飛,長期周旋于花叢中,使他不得不通過偷服壯陽藥來維持一種假相,而長期服藥的結果,不僅透支了他做男人的功能,而且他的身體就像被榨汁的甘蔗漸漸地被掏空。回想起冉云飛妻子說的一句“你遲早要后悔”,我真是欲哭無淚。
今年年初,我在街頭偶遇到了陳子鳴,他正挽著懷孕的妻子散步,陽光透過樹梢追著他們的背影,顯得那么和諧美妙。那一刻我明白了,離開情感的支配,純粹為感官享受而玩火的人,最終的下場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即便是所謂的性匹配,也不過是一場荒唐的自焚游戲。
專家點評:性匹配是近年提出的一個新理論:認為兩性的匹配是解決婚姻問題和改善婚姻質量的關鍵,人們在擇偶時往往注重品格、地位、學識、事業、相貌等社會層面,而很少關注婚姻生活的實質性的和諧程度,失敗的婚姻往往是性生活不和諧的結果。但生活告訴我們:性匹配只是夫妻生活的一個方面,幸福的全部含義并不是“性福”的縮寫。男女雙方是否有深厚的感情,才是婚姻幸福的關鍵。如果為性而性,甚至靠壯陽藥去維持所謂的幸福,這樣的性匹配,不要也罷。
責編∕張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