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利
當前在司法界,熱門的話題當屬司法的改革,而逮捕權的配置又是熱門中的熱門。一種意見認為,逮捕是限制人身自由的一種措施,對人身自由的限制,只能由擁有司法權的法院來決定,這是西方國家的成熟經驗,我們國家和世界接軌,法律也必須和世界接軌,也就是法律資源的配置也要效仿西方的做法,將逮捕權歸屬法院。聽到這種論調我就想起在我國大革命初期,中國的革命道路應如何走的問題在中國共產黨人中的爭論。當時蘇聯的革命已經成功,走的是先奪取城市,然后在全國奪取革命的勝利。這種模式被當作社會主義革命的典范。很多的中國共產黨人也學習了這種模式,認為中國的革命也應當走這樣的路子,這是蘇聯革命成功的經驗嘛。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剛剛建立的紅軍手拿大刀長矛與有機槍大炮的守城敵人苦戰,使紅軍遭受了巨大損失。毛澤東將這種不聯系實際,將國外的或書本上的理論生搬硬套的做法稱之為教條主義,也叫本本主義。大喊將逮捕權配置到法院的我國的法學巨擎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進行司法資源配置的本質是什么?或者說配置的理念是什么?是公正,是效率,是通過制度的合理設置,將權力合理分配到不同的部門,使各部門之間能相互制約,不使一家獨大,保證公民權利的救濟。
國外的逮捕權配置到法院是建立在三權分立的基礎上的,法院的司法權是獨立于行政權和立法權的一種獨立的權力。在三權分立的國家,法院是獨立的,不受行政和立法機關的干涉,法官也是獨立的,不受其他法官和上級的制約,法官只忠實于法律,法律是法官唯一的上級。正是有這樣的一種司法基礎和制度基礎,人們才普遍信仰法律,將法律視為至高無上的一種行為準則。這也是將逮捕權配置到法院以便監督偵查權的行使,保證人們的權利在受到侵犯時得到充分救濟的基礎。反觀我國的現狀,有沒有這樣的制度和理念基礎呢?很明顯,是沒有的。也就是說,在我國將逮捕權配置到法院是沒有制度保證和法律信仰支持的。為什么這樣說呢?我們都知道,我國是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制,各級黨組織是最高的領導機構,公檢法司都要服從黨的領導。本來制度是好的,但在實際執行過程中,成了黨的一把手負責制,一切機關都要聽從黨的一把手的指揮和調度,根本談不上獨立。如果不聽從上級的指揮,你就要動一動,美其名曰“不換腦筋就換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怎么能保證法院的獨立?怎么能保證法官的獨立?
當前的司法腐敗也使得我們不能將逮捕權和審判權配置在同一個部門。最高人民法院的一位領導在談到司法的腐敗時,說過這樣一句話:法院系統中90%的法官是好的。這也就是說有10%的法官是腐敗的。我們知道,基層的一般法官處在最下層,無職無權的人占大多數,而無職無權的人是不具備腐敗的資本的,具備腐敗資本的是那些有一定權力的官員們,而這些人又掌握了相當一部分基層法官的命運。可想而知,雖然腐敗是10%的法官,可就是這10%的法官決定了大部分案件的命運。將逮捕權和審判權全部歸置到這樣的一個部門,人民能放心嗎?能起到預期的任用嗎?將逮捕權配置到檢察院,雖然檢察院也不是一塵不染的純潔之地,但逮捕權在檢察院,審判權在法院,將限制人身自由的權力配置到兩個部門,使逮捕這種強制措施多了一道評價機制,對逮捕權的行使多了一個制約機制,這就使公民增加了一種救濟的渠道。負責審查逮捕工作的檢察官在批準逮捕時他也要想一下,他的決定會不會被法官認同。這樣,相對來說,是否批準逮捕的決定就會更公正一些,錯捕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一些,對公民權利的保護,就會更有利。
現階段,我國將逮捕權配置到法院是不合適的,這不僅僅是權力的分配問題,更是如何更有利于保障公民權利的問題。司法制度的移植不只是看制度本身的好壞,更重要的是看這種制度存在的基礎是不是相同或相似,是不是能被人們所接受,是不是能適合我們國家的國情和文化環境。只是一味地強調制度本身好與壞,合理不合理,而不考慮本國的實際情況,就是毛澤東同志所說的教條主義,本本主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