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２美分和決心

張　煜

許多年前，我到辛辛那提的一家書店里買書。這時，一個小男孩走了進來，問有沒有地理書。

“有很多。”店員回答說。

“那，多少錢一本?”

“一美元。”

“天!太貴了!”男孩沮喪地走了。不久他又走了進來，懇切地對店員說：“先生，我只有62美分，能不能先讓我把書拿走，余下的，我一定盡快補上。”

他得到的是“No”的回答。他向我苦澀地笑笑，走了出去。我追了上去。

“現在你準備怎么辦?”我問他。

“去別處碰碰運氣吧!”

“你介意我與你一塊兒去么?”

“只要你愿意。”

我們一同去了四家書店，而我四次看到了男孩同樣失望的表情。

“還要試么?”

“是的，在跑完城里所有書店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當我們走進第五家書店后，男孩直接走到柜臺旁對店員說了他想要的書和他只能支付的錢。

“你是不是非常想要這本書?”店員問。

“是的，非常想要。”

“為什么?”

“為了學習。我沒有上學，但我想買書在家里自己學。我的父親是一名水手，我想認識他所去過的地方。”

“他仍在航行嗎?”

“不，他已經過世了。”男孩陷入痛苦的回憶中，“長大了，我也要當一名水手。”

“那么，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付出你所有的錢，我給你一本嶄新的地理書；二是我給你一本舊的，但只收你50美分。”

“你能保證那本舊書沒有缺頁，只是舊了點么?”

“是的，孩子。”

“好的，就買那本舊的。剩下的12美分我還可以買別的!太好了，終于不用再跑了!”

聽了最后一句話，店員好奇地望著他。我便把整個故事告訴了他。看著男孩興奮的樣子，店員又送給他一支漂亮的鉛筆和一疊稿紙。

“一點小小的意思，勇敢的人!”

“謝謝您，先生。”

“孩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么?”

“威廉·哈特利。”

出了書店，男孩臉上又泛起了失望的表情，我問：“你是不是還想要別的書?”

“嗯，還有很多。”

“這些錢你拿著，去買你想要的書!”

頓時，淚水充滿了他的眼眶：“謝謝您，先生。威廉·哈特利會報答您的。”

許多年后，我坐船去歐洲。一路上都是風和日麗，但快到目的地時，突然遭遇了暴風雨。

船體已經開始進水了，水手們經過一夜奮力拼搏之后，漸漸處于下風，有人想放棄。

這時，船長站了起來，鼓勵水手們不要停下，繼續抽水。然后，他帶頭干起來。當船長來到我旁邊的時候，我對他說希望船可以安全到達。

他對我說：“是的，先生。對我們每一名水手來說，能站在大海之上，是無上的光榮。只要船沒有沉，我和其他船員就不會放棄，我們一定會挽救這艘船的。”隨后，他又向乘客們大喊：“先生們，讓我們干起來吧!”

這一天里，我們有三次幾乎就要放棄了，是船長一次又一次地鼓勵大家說 ：“我們一定會安全登上利物浦港口的，所有人都會!”

最后，船安全地駛進了利物浦港。上岸后，人們紛紛去向那位船長道謝，當我走近他時，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問：“先生，還記得我嗎?”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還記得30年前辛辛那提的那個買書小男孩么?”

“怎么會忘記呢，他很可愛，威廉·哈特利。”

“我的名字就叫威廉·哈特利。”

“天啊!哈哈，我的船長，30年的時間仍沒有削弱你那可敬的決心!”

摘自《江蘇工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