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悲劇

賈　飛

太平天國的悲劇，始于楊秀清的濫用權力。任何時候只要他走出東王府，沿途軍民就必須跪于路旁，敢于昂然直立或行走者，殺無赦。

1854年5月，英法聯(lián)合土耳其于克里米亞半島登陸，向俄國宣戰(zhàn)，英國女子南丁格爾組隊親赴前線看護傷兵，從此形成了軍中女護士制度。但就在她贏得世界贊譽的時候，在太平天國，東王府中一位美貌聰慧的女子正被剝光衣服，扯出肚臍的小腸，高高地懸掛在旗桿上點天燈。

同一天，楊秀清的一個親信途經秦日綱的燕王府，燕王府的看門人沒有下跪磕頭，這激怒了楊秀清，他下令將秦日綱和石達開的岳父黃玉昆抓起來杖責。秦日綱被杖責一百，石達開岳父被杖責三百之后，削去侯爵，降為伍卒，而那位惹了滔天大禍的看門人，則被五馬分尸。

權力讓楊秀清樂在其中，就連洪秀全都對他無可奈何。殺戮行罰全憑一己之念的楊秀清，繼續(xù)挑戰(zhàn)權力極限，裝神弄鬼假稱天父附體，命人將洪秀全拖出來暴打四十大板。事情走到這一步，殺洪秀全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洪秀全雖然飽受楊秀清的欺凌卻最終未失其權，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有意縱容楊秀清濫用權力，獲罪于將士。

當后世人痛恨楊秀清的瘋狂和不智的時候，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只不過是洪秀全的權術運用而已。要知道，此時洪秀全在深宮以玩女人為樂，對他最大的威脅不是遙遠的清軍湘勇，而是那些與他同時打天下的老哥們兒。

可憐楊秀清哪里懂得這個，他以為就是洪秀全擋了他的路。所以1856年9月1日，韋昌輝夜入北京，并未引起楊秀清的警惕，他認為“大家都是一伙的”，卻不知道在權力游戲法則之下，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當夜火光起處，東王府中數(shù)千人喋血夢中，誤打誤撞登上權力高峰的楊秀清就這么被清除出了歷史。三天后，傳說天王洪秀全有詔，責韋昌輝與秦日綱濫殺無辜，超出了詔旨范圍，應該受杖四百，楊秀清屬下數(shù)千人都到場觀看。正當這些東王府的士卒們觀看行刑之時，突聽一聲號炮起處，四面伏兵頓起，刀光閃過，數(shù)千將士橫尸當場。有人說這些枉死者是“死于自己人之手”，其實，權力法則早就界定了每個人的立場。

洪秀全舉重若輕地除掉了楊秀清。下一個，是翼王石達開。

石達開斥責韋昌輝濫殺無辜，表明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接受太平天國的權力法則，他是認真地試圖建立一個全新的王朝，但卻忘了任何一個王朝都是與天下人為敵的，所有的人都在用各種方式阻止這個怪異王朝的建立。偏偏他跟大家扭著勁兒來。于是韋昌輝怒而再圍翼王府，盡殺石達開族人血親侍從，而石達開只得趁夜遁走，從此心灰意冷。

好傻好天真的石達開說“我不忍心自相殘殺，使人笑我草寇。”這個榮譽感極強的男人，卻不明緣由地和一群神棍摻和在一起。

一個人選擇了邪惡的無序的手段，那么他也沒什么好結果。聯(lián)想到英國人在此之前的議會票爭，就發(fā)現(xiàn)，我們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耶律松摘自《重慶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