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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

2009-06-17 03:37:22
神劍 2009年6期

聶 力

編者按:2009年12月29日,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新中國科技事業卓越奠基人聶榮臻元帥誕生110周年紀念日。為緬懷聶帥為國防科技事業的豐功偉績,本刊特刊發聶榮臻元帥的女兒聶力將軍的回憶文章《黃金時代》,表達我們的崇敬和懷念之情。

科學工作的勤務員

1958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寒冷。入冬以后,幾場北風一刮,兩場雪一下,世界似乎變成了一個冰窖,寒風刺骨,滴水成冰。那個年代,即便是在北京,有暖氣的房子也是很少很少。加上人們肚子里缺乏高熱量的食物,這個冬天的滋味就夠人受的了。

我家的房子是有暖氣的,但父親住在里面,卻總是不踏實,因為他牽掛著五院剛從各地報到來的那些科學家。西郊黃帶子墳一帶的五院院部,以及幾個分院,正在初創階段,大伙住在借來的舊房子里,有的技術干部,甚至住在臨時搭起的軍用帳篷里,條件艱苦自不必說。

一天上午,父親騰出點時間,叫上秘書范濟生,坐車去了五院。到后,他先鉆進科學家和技術人員住的小屋或帳篷,看了看火爐,是不是管用,又摸摸床上鋪的蓋的,厚不厚,保不保暖。最后,他才去會議室,和領導干部們見面。

主持會議的五院領導說:“請聶帥給我們做指示?!?/p>

那天父親很有感慨,他說:“我沒有指示,只有一個心得。我是帶兵打仗出來的,今天毛主席、黨中央讓我抓國防科研。我常常想,怎么抓啊?這個干部怎么當啊?后來我想明白一點了,就是,要老老實實地做好人民的勤務員。當干部,特別是當行政干部,干的工作就是勤務員工作。我聶榮臻有志于當個科學工作者的勤務員,為你們創造科研工作的條件,創造學習和生活條件。這就是黨分配給我聶榮臻的工作,是否做得好,我不敢說。但是,我一定要認真去做,把這當做我終身的光榮任務。”

父親的話令在場的人,尤其是一些科學家很受感動。他們想不到,一個元帥會說出這樣的話。元帥愿意來當勤務員,這在過去,打死也不敢相信啊?

父親話鋒一轉,道:“我就拿三個字——勤務員,要求在座各位負責同志。你們做到沒有?做好沒有?我們當勤務員,負責科研組織協調和條件保障工作。要像國家培養乒乓球選手一樣,使優秀人才更快地、更順利地成長,并且大力地發揮他們的作用。乒乓球出了莊則棟、邱鐘惠,我們科學技術界難道不應該出更多的莊則棟、邱鐘惠嗎?”

最后,父親語氣沉重起來:“我今天來看了大家的住處,我這個勤務員沒當好,在座的各位,勤務員也沒當好,我們的科技人員,其中不少是中央千方百計幫我們從國外請回來的,從各個兄弟研究機構忍痛割愛調來的。可是,這么數九寒天,我們讓這些寶貴的人才住帳篷。我不滿意,我要告訴五院的領導們,如果凍壞一個人,你們得賠我!”

“凍壞了一個人,你們得賠我!”時隔30多年后,著名的火箭技術專家屠守鍔仍然清楚地記得這句話。他說,有了這句話,大家一下子都不覺得冷了。

不久,又有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天清晨,五院二分院的科學家和技術人員剛剛起床,按照軍隊的習慣集合跑步。他們來到空地上,卻發現,這天在北風中等待他們的,是一位佩戴少將軍銜的將領。

“發生了什么事?”大家都在猜測。

這時,少將說話了:“請大家伸出手來?!?/p>

然后,少將像幼兒園的阿姨一樣,挨個查看了200多位科學家和技術干部的雙手。少將回到隊列前。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少將大聲說:“同志們,我是國防科委秘書長安東。聶老總聽說,五院不少同志夜里加班,又沒有暖氣,擔心凍壞了手,一大早打電話讓我來查看一下,他等我回去匯報呢?!?/p>

聽到這里,幾百人的隊伍中,不少人感動了。有些人眼里濕漉漉的。安東有些慚愧地說:“我剛才看過,確實有同志凍傷了。我們工作沒做好。這個問題我馬上匯報,會很快解決。”

這個故事,我是從一些老科學家那里聽說的。

著名航天專家任新民也經歷過一件他始終忘不掉的小事,他說:“有個冬天,我的手凍了。我聽政委說,聶老總對我們政委講,任新民手凍了,你們怎么也不注意這個事。我聽了以后,非常感動。”他說他感動的是,一位元帥,這樣的小事都掛在心上,你還能說什么呢?

無獨有偶,五院一位負責后勤工作的老紅軍羅光理,1985年寫了一篇《一件小事的回憶》,他是這樣寫的——

1959年初冬的一天,寒風呼嘯,被秋風掃盡葉子的枝條,在寒風中顫抖,發出“沙沙”的響聲。

由于寒流突然襲擊,氣溫驟然下降,室內溫度已下降到三度左右。這樣一來,原來的防寒工作安排一下打亂了。最使我們后勤人員擔心的是剛建好的宿舍樓,由于熱電站還沒有建成,暖氣一時供應不上,室內潮濕,使人感到透心徹骨的寒冷。

傍晚,我剛進家,電話鈴就急促地響起來。我拿起電話一聽,是五院領導打來的。電話中,院領導傳達了聶總的指示,要求一定要采取緊急措施。解決知識分子的取暖問題。聶總說:“誰凍壞了知識分子,我找誰賠人!”院領導還通知說,運爐子和煙筒的汽車已經出發了,讓我們等著接車。聽了聶總和院領導的指示,我心頭一熱。敬愛的聶總工作那么忙,還記掛著我們這兒的知識分子的冷暖。這對我們后勤工作,既是及時的批評,也是有力的鞭策。

放下電話,我忙扒拉了兩口飯,叫了幾個同志,來到馬路邊,心急火燎地等待著拉爐子、煙筒的車。冰冷刺骨的西北風像只發怒的野獸,狂吼著。旋起漫天的塵沙,如同無數把小刀子刮在我們的臉上。我想起臨來這兒時,聶總對我們講的話:“那兒是知識分子和專家聚集的地方。你們做后勤工作的同志,思想上一定要有一個為科研生產服務,為科研人員服務的準則。”今天,聶總不正是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我們樹立了一個一心為科研人員服務的光輝榜樣嗎?

運爐子的汽車終于到了,是五院院務部部長侯青久同志親自帶了幾位同志押車運來的。我們立即一齊動手卸車,卸完車已經很晚了。接著侯青久同志又和大伙兒一起扛的扛,抬的抬,挨家挨戶給知識分子安裝爐子。

當我們來到一個留蘇回來的大學生家里時,這個大學生的家屬已經休息了,可他還在伏案工作。桌上堆滿了書,他披著軍大衣,搓著凍紅的雙手,接待了我們。我們幾個人趕忙動手安裝爐子。他看到我們這樣忙乎,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忽然,像又想起什么,趕緊給我們點煙、沏茶,并激動地說:“首長同志,你們辛苦了,快歇會兒吧!”侯青久同志說:“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們還要接著干哩。”這個大學生一直把我們送出門外,緊緊握住我的手說:“謝謝首長,你們工作那么忙,特別像您這樣的老紅軍,還親自給我們安爐子,這讓我說什么好啊!”

經過一個通宵的努力,終于將爐子全部安完了。當安好最后一個爐子時,侯青久同志對我們說:“后勤工作事事要抓緊,要把工作做在前面。”我站在那里,靜靜地聽著。這時,窗外寒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望著那熊熊的爐火,我仿佛又看

到長征過草地時,晚上大家圍坐在篝火旁,憧憬革命勝利的情景。想到同志們現在可以暖暖和和地休息,聶總也可以放心了。這時,我的心頭不禁蕩漾起一股慰藉之情。

這件事過去已經26年了。每到冬天,特別是最寒冷的時候,我都情不自禁地想起聶總對知識分子的關懷,勾起我對這件小事的回憶。

取暖的問題很快解決了,吃飯的問題很快又來了。“兩彈”攻關緊要的關頭,3年自然災難降臨了。起初誰也沒想到那么嚴重,畢竟新中國成立后,城市里的人吃飯穿衣問題早就解決了??墒?,這一回,饑餓像潮水,來勢兇猛,糧食供應日漸緊張,副食品幾乎見不到了。

這是蘇聯撤走專家后,中國遇到的另一個重大困難。由于糧食不足,竟迫使正在導彈基地、核試驗基地施工的工程兵、鐵道兵部隊疏散或撤走了,許多科技人員也被疏散了。

父親為此憂心忡忡,怎么辦?他只好趕緊報告周恩來,請他想辦法。周恩來親自到軍委會議上部署軍隊各大單位籌措了一部分糧食,緊急運往西北大漠戈壁深處的基地,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導彈試驗基地的副司令員李福澤來北京開會,父親找到他,說:“你們是不把工兵團、汽車團、警衛團的大部分人員疏散了?”

李福澤說:“是?!?/p>

父親說:“這我沒意見。機關也可以只留少數人。技術人員是不是也疏散了?”

李福澤說:“是。”

父親說:“技術人員疏散到別的工廠保留,這也可以。但我聽說,有的單位把直接從事火箭技術工作的知識分子也打發走了,有這樣的事嗎?”

李福澤低下頭,小聲說:“有?!?/p>

父親又問:“你知道莫塞萊這個名字嗎?”

李福澤茫然地搖搖頭。

父親告訴李福澤,莫塞萊是位年僅28歲的英國大科學家,在原子物理學上有重大發現??墒牵谝淮问澜绱髴饡r,他被強征入伍,死在了戰場上。不僅英國的科學界,而且世界科學界都對這顆科學巨星的過早隕落,感到惋惜和悲痛。此后,英國政府規定,不準征召科學家到第一線作戰部隊服役。

父親的意思是說,在一個國家里面,科學家是最寶貴的,應該讓他永遠站在最適合他的崗位上,給他創造條件,而不是放任自流。

父親還對李福澤說:“以后,凡離開基地的大學生以上的科技干部,必須經過批準?!?/p>

李福澤一輩子都沒忘記父親給他講的這個故事。當時,他回到基地之后,想方設法把已經疏散到各地的知識分子請了回來,給他們創造好的生活條件,讓他們繼續搞科研。

以后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最困難的時候,科技人員的伙食標準是“2611”,即每月26斤糧,每餐1個饅頭,1角錢干菜湯。因為糧食定量不夠,更由于副食品嚴重缺乏,營養跟不上,致使很多科研單位的科技人員出現了浮腫、色盲等病癥,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科學家們仍然在加班加點,苦心研究。五院和北京核武器研究所的辦公樓、資料室里,燈光通宵達旦地亮著。干部們心疼,勸他們,甚至是要攆他們回家休息。

消息源源不斷地匯聚到父親這里,當時父親正在協和醫院住院,聽到各方面的匯報,他深深地感嘆:“這就是我們的知識分子呀!”

范濟生回憶說,為了這個事,一天晚上,父親穿著病號服,在病房里走來走去。第二天一早,范濟生來了,父親說:“昨天我想了好久,你今天先去找愛萍同志,讓國防科委的同志們商量一下,五院、核武器研究所的科技人員一定要勞逸結合,要想辦法改善他們的生活,決不能搞壞身體?!备赣H特別強調:“鼓足干勁爭口氣是可喜的,但不能拼命。否則,即使技術攻關成功了,身體也垮了,下一步怎么辦?要勞逸結合,要搞個規定,這要經常檢查落實?!?/p>

范濟生走了。后來就有了規定:晚上加班不得超過12點。

一天晚上,父親親自給五院政委劉有光打電話檢查落宴情況,父親不僅著眼現在,更顧及未來。

有一天,有人向父親匯報:在五院和原子能研究所,每到晚上,超過12點后,有的同志就躲到廁所里看書,有的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看書。白天把干糧省下一個,留到晚上吃。

這讓父親難過得流下了眼淚。

一天,他對母親說:“科學家是我們的寶貝,只強調休息,沒有足夠的營養品,身體也是要垮的,腦子會不好使喚的。可是,到哪兒去搞營養品呀?連主席、恩來都不吃肉了……”

父親又想到了周恩來。在醫院里,他要通了周恩來的電話,對他說了自己掌握的情況,然后說:“總理呀,現在我想到了一個辦法?!?/p>

周恩來忙問:“什么辦法?”

“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向各大軍區、海軍募點捐。”

“你是說募捐?”

“募捐!讓他們支援一些豬肉、黃豆、魚呀、海帶呀之類的東西,多少解決點問題?!?/p>

周恩來愣了愣,說:“這個辦法好,我支持?!?/p>

放下電話,父親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代表父親,把電話打到了北京、濟南、廣州、沈陽軍區和海軍,傳達了同樣的意思:我們正在進行國防尖端項目攻關的科技人員,生活清苦,任務很重,需要各大單位援助一些副食品。

陳毅到醫院來看望父親,聽說此事,熱辣辣地說:“你要募捐,我舉雙手擁護。向各單位募捐時,也加上我的名字?!边@位性格爽直的老總又說,“我們不吃,也要保障他們起碼的生活?!?/p>

兩位老戰友為“募捐”的事,議論了好久。

“募捐”行動布置下去后,北京軍區副司令員鄭維山來醫院看望父親,鄭維山是父親在晉察冀的老部下,一見面,父親就說:“鄭維山,你的氣色不錯,是不是經常吃肉?”

鄭維山忙說:“報告老總,我已經很久沒沾葷腥了?!?/p>

“真的嗎?”

“真的!”

“沒吃肉,并不說明你們沒有肉。知道我正在募捐的事嗎?”

“剛剛聽說?!?/p>

“我知道你們的家底,你們有生產,有東西,你一定要拿出一些來。你可不能小氣呀!”

鄭維山回答得很干脆:“東西我一定搞一些。還可以打一些黃羊?!?/p>

鄭維山回去后,親自打電話到內蒙古的部隊,布置他們打黃羊,并且特別說明,這些黃羊肉是保障科學家生活的,別人不能動。

“募捐”來的東西,比預料的要多得多。海軍和北京、廣州、濟南、沈陽軍區,慷慨解囊,價拔給了國防科研戰線一批豬肉、黃豆、魚、海帶、雞蛋、豆油等副食品,還有各種水果。在當時,這些都是無比珍貴的東西:

拿到這些物品的清單,父親笑了。病也感覺輕了。有人對他說:“聶總,還是你的面子大啊!”

父親說:“我的面子,是科學家、是尖端武器給撐著的。”

東西一批批運來了,如何分配呢?父親把有關人員叫來,說:“這也是一項有力的政治工作。要把這些東西,以中央和軍委的名義,全部分配給每個專家和技術人員。”

他特別嚴肅地申明:“領導、行政工作人員一律不分。包括你們,一兩也不能要!”

也許是還不放心,他又補了一句:“我是要檢查的!”

東西分下去了,我在五院,親眼目睹了專家和技術人員領東西時的感人場面,很多人是紅著眼圈,甚至是流著眼淚排隊領取的。他們得知是中央和軍委給大家弄來的東西,更是激動不已。

老科學家們紛紛表示:聽說主席、總理都吃白菜湯,卻給我們吃肉,我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搞出“兩彈”來啊!

本來是艱難的歲月,因為有了關懷,人們也就不覺得有多苦了。多少年過去了,甚至還在懷念它。

父親果真派安東下去檢查了。在五院,政委劉有光拍著胸脯說:“要是我們領導干部分了一兩,就開除我的黨籍!”

導彈試驗基地的副司令張貽祥回憶說:“那年聶帥到導彈試驗基地指揮導彈試驗,是帶著氧氣瓶去的。我給他削了一個蘋果,他只能吃下半個。于是我讓食堂想辦法搞來一只雞,給他熬了一碗湯,送到他面前時,他狠狠地批評我:現在這么困難,一個領導干部,怎么搞這樣的特殊化!然后又心平氣和地對我說:共產黨員越是在困難的時候,越是要注意和群眾打成一片,同甘共苦?!?/p>

“募捐”,是那個饑餓年代的一個無奈之舉,但也是一段溫暖人心的插曲?!拔母铩敝校腥伺懈赣H這是“專家路線”,說這是“科技魚”、“科技肉”、“科技水果”、“科技豆”。而在今天,這些詞匯卻成了科技人員美好的回憶,一再被人提起。

他還指示中科院副院長張勁夫,每周請大家聚餐一次;補充補充營養。這件事情很多人仍然記憶猶新。

父親在和知識分子打交道的過程中,給自己定位的角色,就是勤務員。

核試驗基地第一任司令員張蘊鈺回憶說:他不止一次地公開表態,“我自己就是一個大管理員、勤務員,我自愿為他們服務”。

錢三強回憶說:“記得他不止一次說過,你們盡管放手工作,我來做你們的后勤部長。他最能理解科技人員的要求和苦衷,最了解科學技術工作的特點。因此,對于下面提出的問題,他總是千方百計予以解決,甚至親自出馬。”

父親同一些科技工作領導同志、行政管理人員談話時常說:“我們為科學家、專家服好務,讓他們全心全意出成果、出人才,這是對國家有利的,對社會主義建設有利的。這也是為人民服務么!”對廣大科技人員,父親在政治上關心、生活上照顧的同時,特別注重為他們創造良好的工作條件。

比如:科技工作以自力更生為立足點,也要充分利用國外先進科技成果。父親召集外交部門和國家科委、國防科委商量,逐步建立和開展同社會主義國家、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科技合作和交流的工作與體制,從無到有、從少到多地派出駐外科技參贊(在我備使領館領導下工作)。這個制度,這方面的工作,對我國科技發展起了很好的作用。

再如:科技工作的開展,需要吸收國外的科技成果、專利資料,蘇聯當時有科學技術情報印文所,父親就找有關部門商量,每年拔一定外匯,進口國外科技書刊、專利資料,并成立國家的、國防的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現在叫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或中心);科學器材、儀器供應困難,請國家科委組織研制和進口,并成立科技器材公司;需要化工制劑,請化工部組織自制、少量進口,也成立了公司;科研工作的基礎工作中包括有計量、標準,為此成立國家計量局、國家標準局,并在兩局之下成立研究院、所;科技成果和創造發明需要鼓勵、鑒定、登記、推廣利用,在國家、國防科委內設立了成果(兼發明創造)局,制定法規條例,建立有關的制度。

又如:父親發現當時數量很少的科普電影,對記錄科技成果、人物和科技宣傳、普及、推廣很有好處,特地跨行業地關心起科技電影。當時秘書聽了都覺得驚訝,說聶總怎么關心起電影來了。父親找負責電影領導工作的夏衍談,夏衍十分贊同,親自主持科技電影會議。當時北京、上海兩個科技電影廠都得到很大的支持和加強;各產業部門、國防部門也辦起了小規模的科技成果的錄制小組或中心,農業部門還曾經成立了農業科技電影廠。

直到現在,老領導、老科學家提到父親“要當好科學工作的勤務員”的指示,還十分感動,說:“您父親這個勤務員真是全心全意、竭盡全力啊!”

士為知己者死

1958年,1949年畢業的大學生甘子玉從國家科委調到我父親辦公室擔任秘書。他來到聶辦后,一次父親同他談話,說:“我過去是帶兵的,是組織武裝工作的,是為了推翻三座大山的?,F在我要帶一支科學技術隊伍,這個任務很重,要為中國的富強努力?!?/p>

父親接著說:“你要多了解—下科學家們有什么意見。如果有不同的意見,要趕緊告訴我。”

他還說,在部隊里有過一個老規矩,一件事情,參謀對司令員可以提三次意見。

甘子玉說:“我就按這條去辦。后來,他對科學技術工作者的很多意見或建議都采納了,而且及時做出了處理?!?/p>

甘子玉回憶說:“我體會聶總最突出的一點,就是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作風民主,充分發揮科學技術工作者的作用。同時他的作風非常實事求是,且善于把科學技術人員、各級領導和工人的智慧集中起來,然后再貫徹下去,這一直貫穿在他十多年的工作過程中?!?/p>

1984年,錢學森說:聶榮臻領導科學技術工作時,“統籌兼顧,全面調度,充分發揮了科學技術人員的聰明才干,研制工作取得了迅速的進展……我們的科學技術人員在今天回顧往事時,都十分懷念那個時代,稱之為中國科學技術的‘黃金時代,也十分尊敬和愛戴我們的領導人——聶老總”。

父親自己晚年回憶“兩彈一星”的研制時,說了“兩個相信”:一是相信中國人的聰明才智,外國人能搞的東西,我們也能搞出來;二是相信中國的知識分子絕大多數是愛國的,他們會為國家的安全、民族的榮譽竭盡全力的。

我聽父親說起過,錢學森剛回國的時候,周恩來曾囑咐過他:“要好好待錢學森,科學家是我們國家的精華,他是科學家的一個代表?!?/p>

父親一直記著周恩來的這句話,從不敢怠慢。他對錢學森非常關心,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為錢學森考慮得很周到。他說:“錢學森是國家的寶貝,學識淵博,有頭腦,工作積極,敢說話,敢負責,我們搞尖端武器,受他的影響很大。”他要求五院的領導,工作上給錢學森提供最方便‘的條件,在安全上也要采取嚴格措施。還規定,沒有他的批準,錢學森不得乘坐飛機。

父親特別囑咐總政保衛部部長蔡順禮,一定注意國防科研部門一些著名科學家的保衛工作,節假日,專職保衛千部也不能休息。

五院初建時,只有兩三輛公用車給專家們用。錢學森到航委來開會,就坐公用車,有時候車還派不出來。父親知道后,派范濟生到總后商請解決。范濟生找到總后一位副部長,請人家批了兩輛汽車,一輛給安東一輛給錢學森。是美國造,天藍色的,很漂亮,車型也很別致,但在整個北京市就只有兩輛這種車,非常顯眼。

有一次,錢學森來向父親匯報工作。臨走時,父親透過窗口發現了那輛車。他問范濟生:“那是錢學森的車嗎?”

范濟生以為父親會表揚他,很自豪地說:“是啊!”

“你注意了嗎?”

“注意什么?”

“這個車的樣子太特殊,太顯眼。如果被壞人認出來呢?”

范濟生明白了,父親是為錢學森的安全著想。他服氣了,就連這么個細小的事情,他也要從錢

學森的安全來考慮,他太細心了。

很快,按照父親的吩咐,范濟生幫助錢學森調換了一輛不顯眼的黑色車。

錢學森自從回國后,住處一輩子沒變,在他功成名就之后,上至中央領導,下至機關后勤部門,不知有多少次動員他搬到寬敞明亮的新房子里去,他就是不搬。人們感到奇怪,他為什么就不搬家呢?

這個謎底很久以后才揭開,是錢學森自己抖摟出來的,他說:“我仍然住在這個老房子里不愿搬家,原因就是因為這是聶老總親自分配給我的,它常常使我想起當年的科研工作,想起聶老總對我的關懷?!?/p>

五院成立后,父親推薦錢學森擔任院長。這本來是對他的重視,卻沒想到一些日常的行政事務工作占用了他大量時間。一次為建托兒所,有關人員向錢學森匯報,連做多少桌椅板凳也要他拍板。錢學森常為這樣的事苦惱。父親知道后,就對五院的領導們說:“有些技術工作提交黨委討論,黨委就拍板了,這不行。黨委只管大政方針政策,不要管技術,技術工作要讓錢學森負責。而日常行政事務,不應該去麻煩他。把他陷在事務圈子里,是對他的最大浪費。”

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父親在征得錢學森同意后,向中央軍委報告,建議任命空軍司令員劉亞樓上將兼任五院院長,錢學森改任技術副院長,把空軍副司令王秉璋調來任副院長,主管行政工作。這個建議批準后,把錢學森從行政事務中解脫出來了。

一次,老資格的副院長王諍和錢學森來向父親匯報導彈試驗方面的工作,坐下后,王諍先講開了,把主要情況講得很細,錢學森講時,只簡單講了幾句。匯報完,父親把王諍留下,對他說:“王諍同志,你是專家,是我們黨內的專家,也是黨內的老同志,以后匯報工作是不是讓錢學森同志先講,技術方面聽聽他的意見。不然的話,你先講了,錢學森同志有什么不同的意見,也不好講了?!?/p>

王諍聽后笑了:“聶總,我明白了?!?/p>

在業務技術上,父親極其尊重錢學森的意見。每每執行任務的時候,父親就打電話給他,說:“錢學森哪,這次試驗任務你到靶場去,有關技術上的問題就由你決定,最后你們準備好了,覺得可以發射了,打個電話報告我就行了?!?/p>

既然有領導這樣鼓勵和信任,錢學森也就放手大膽地干。有一次,導彈在廠房里測試完沒有問題,就運到發射場上豎起來,豎起來以后,還要作一系列的試驗,看看基地發射場的這些設備是不是能夠正常工作。中間有一個程序涉及加注和泄出推進劑,要作一下試驗,看看彈上的管道好不好。

在作這個試驗時,出了一點故障。推進劑要泄出的時候,操作手忘了把通空氣的開關打開,把推進劑憋在里面。推進劑是重的,靠著動力的牽引泄出來了。推進劑上面的空間就變成真空,箱體里面成了負壓,外面空氣的壓力比里面大,結果把箱體壓扁了一塊。

這一下可把大家急壞了:“把箱體壓壞了,怎么打呀!”

錢學森仔細檢查了一下,認為沒關系,發射的時候,給里面加注推進劑時,那塊扁下去地方的自然會鼓起來,就會恢復原狀,絕對不影響發射。按照規定,發射前,需要3個人簽名。一個是基地的作試部部長,他管發射工作,他要簽字;再有一個是管技術工作的,那就是錢學森要簽字;最后一個簽字的,是基地的司令員。

但是,因為這個小變故,基地作試部長不或簽字了,錢學森簽上名字,就去找基地司令員,基地司令員見作試部長不簽字,自己也就不簽,錢學森怎么解釋都不行。

事情馬上報告到遠在北京的父親那里。父親同意錢學森的意見,決定打。

第二天一發射,完全成功,沒有問題。

這件事情讓錢學森記了一輩子。因為他覺得,父親真正做到了“技術上由你錢學森負責”。

錢學森還曾說道:“聶榮臻同志在周總理的領導下,具體組織‘兩彈一星的事業。聶老總雖出身軍旅,但作風卻十分民主而又平易近人。他尊重科學家的意見,關心科學家的生活,為科學家們創造條件,保證科研攻關的順利進行?!?/p>

還有錢三強,父親也一直關心著他。

1958年,父親就對人講:“二錢(錢學森、錢三強)和選調來的這批專家,是我們兩彈的希望,信任和依靠他們,就可少走彎路?!?/p>

錢三強回憶說:“1960年的一天,聶總親自召集國防科委和二機部的負責人商議,要著手抓核武器試驗靶場的準備工作,靶場如何布置,要測試哪些數據,需要什么儀器設備,還有安全防護等等,都要一一進行研究落實。在許多準備工作中,當時最關鍵的一個問題,是要有幾個又紅又專的科技干部來籌劃和組織各項工作。經過討論,聶總最后果斷提出:我們一定要爭取在國慶15周年前后爆炸我國第一顆原子彈,至于人員選定,由錢三強同志負責點將,點到哪個單位的人,哪個單位都不能打折扣。”

錢三強覺得,這是國家對他的莫大信任,在那個年代,被信任比什么都強啊!曾幾何時,人們迷信蘇聯專家,不相信自己的科學家,既懷疑他們的能力,又懷疑他們的“忠誠”,不敢放手讓他們干事。這一下,錢三強一下子感覺到了肩上擔子的分量。他搬到了原先蘇聯專家總顧問的辦公室,指揮科學家們攻關。

這是錢三強最繁忙、心情也最舒暢的日子。他說:“曾經以為是艱難困苦的關頭,卻成了中國人干得最歡、最帶勁、最舒坦的黃金時代?!?/p>

父親去世之后,錢三強在一次座談會上,充滿深情地說:“古人有言:‘士為知己者死,我們有聶帥這樣的領導人,還有什么困難不能克服呢?”

還有任新民,父親對他也很器重。

蘇聯專家撤走后,五院在仿制的基礎上研制中近程地地導彈用的火箭發動機,任新民任副總設計師,主管發動機設計。一段時間里,新發動機老出問題。那個時候,有些人把火箭發動機出問題作為政治問題反映上去。父親聽到這個反映后,對五院領導說:“你們建院的時候,任新民、莊逢甘兩位科學家在北京開會,聽說五院已經成立,他們要求調到五院工作,就沒有再回哈爾濱,而是到剛從部隊接收過來的房子里,不顧條件簡陋,找來兩塊鋪板一搭,就住在那里。我叫安東去動員他們住旅館。任新民、莊逢甘表示:我們是調到這里來工作的,怎么能住旅館?一再動員也沒有去住旅館。這件事我聽了極為感動,始終銘記。這么好的科學家如果不信任,還能相信誰呢?”

任新民后來說:“當時,我們這些人最怕的不是研制中有什么困難,而是組織上是否信任我們。聶帥說:‘要人家做事,就要信任、尊重人家。聶帥的話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鼓舞。”

還有王淦昌。他回憶說:“記得我在核試驗基地的時候,一次聶帥去基地檢查工作,非要看一看并不是很熟的我,并親自花了好多時間才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我感激地望著聶帥,不知該說什么好。聶帥詢問了我的生活和工作情況,并有力地揮了一下拳頭:‘這個(指原子彈)就靠你們這些人了。后來1962年左右,聶帥與朱老總、陳老總等人在廣東從化休養,組織上也派我去休養時,幾位老帥分別請我吃飯。當時的聶帥戴一頂八角帽,穿便服,身體不是很好。

不愛說話的他對我們講話非??蜌猓P心地對我們說:‘你們這些科學家以后還可以到國外去休養,順便可以了解一些國外的情況。望著聶帥一本正經的神態,我心里很不平靜。領導這么看重我,而我自己沒有做出什么出色的工作,覺得很慚愧?!?/p>

周光召1960年回國參加了核武器研制工作。因為他有哮喘病,第二年被送到療養院休養。這件事情給父親知道了,他派一位參謀,給周光召送去了一籃水果。

周光召說:“這使我非常感動。當時我還是個很一般的知識分子,有哪個高級領導人會這樣對待一個普通的知識分子?所以這使得我盡快結束療養,全力投入核武器的研制工作。1967年在基地參加試驗,那一次我又見到了聶帥。他第一個就問我,哮喘病好了沒有?可見他一直記得這件事情?!?/p>

五六十年代,在怎樣對待知識分子的家庭出身、社會關系、海外關系等問題上,存在著很大的認識差距。有人認為,這方面有問題的人不能從事機密專業工作。父親耐心地解釋說:“在舊社會和解放初期,能夠大學畢業或出國留學的人,出身好的比較少,一般來說不是資本家就是地主家庭,否則他就沒有經濟條件上大學,更不要說出國留學。”父親強調,我們必須貫徹黨的“重在表現”的政策,不然就等于將能夠從事科研工作的人才拒之門外,科技工作將無法開展。經過父親反復說服,反復做工作,使一批出身不好、社會關系復雜,但本人表現好的科技人員進入國防尖端科研部門工作。

蔡金濤和梁守檠,是當時五院科學家里面家庭出身最復雜的兩個人。蔡金濤過去是國民黨保密局的專家,少將軍銜。這樣的人敢用嗎?、匯報到父親這里,父親說:“只要有真本事,只要愿意為國家做貢獻,就要用?!?/p>

梁守槃的父親、母親、弟弟、妹妹都在美國。有人說:“像梁守檠這種情況的人,不宜在這種高度保密的單位工作”??墒?,父親卻講:“要看這個同志的具體表現,像梁守槃這樣的同志,是可以用的。”

這句話是在人民大會堂開科技人員大會時講的,所有人都聽見了。梁守檠感到心里暖融融的,他說:“當時如果不是聶帥講了這句話,也許我根本就不能在五院工作了?!?/p>

蔡金濤和梁守槃,后來為火箭事業,都做出了重要貢獻。

李福澤記得,有一年父親去他們基地,聊天時他對父親說:“知識分子的成分確實有點復雜?!?/p>

父親說:“你不能這樣講,如果從你身上審查,數不過三代,哪有一個干凈的?”

李福澤當即就笑了:“我也是不太干凈的,我出身地主、資本家?!?/p>

他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就是不要歧視知識分子,人是可以改造的,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末代皇帝溥儀都能改造,為什么知識分子不能改造?

士為知己者死。中國的知識分子最懂得知恩必報。在艱苦的年代里,他們能夠做出震撼世界的偉大壯舉,不正是一種對祖國的回報嗎?

趙樸初大師生前為父親寫過一幅字:“知識分子的知心朋友”。我認為,對父親而言,這句話是很貼切的。

統率全國科技攻關五個方面軍

錢三強說過:“聶總既抓原子能,又抓航天技術,而更多側重抓航天技術。就這樣,我國的原子能和航天技術,剛一起步就有了強有力的領導?!?/p>

準確地說,真正強有力的領導是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毛主席的膽略與決心,是起決定作用的,他如果不下決心,什么也搞不出來。周總理始終堅定地支持兩彈攻關,很多時候他親自上陣指揮,親手搬掉一只只“攔路虎”,他所起的作用更是不可替代的。

中央領導對“兩彈”的關注,始終如一。

很多有眼光的人,都認識到國防尖端武器對于中國的迫切性,所有的研究院、所、工業部門、大專院校,都對國防科研開了綠燈。國務院備大部,都有一名副部長專門對五院和二機部負責,這是周總理特意安排的,一是為了迅速解決國防科研遇到的問題,二是為了保密,不讓太多人知道。國家計委、經委也都有國防科研的計劃、經費和物資專管部門。周總理怕這些當家理財的人手頭掐得緊,一再交代,兩彈方面要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一次,中央專委開會,說到經費問題,周總理對主管財經的李先念說:“先念同志,你得高抬貴手。”

李先念把手高高地舉起來,說:“對兩彈一星,我的手始終抬得高高的?!?/p>

父親當時任中共中央科學小組組長、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科委主任、國防科委主任,在周恩來總理的直接領導下,具體領導組織兩彈一星的研制工作。

1982年1月2日下發的《關于成立國務院科學技術領導小組的通知》中,引人注目地轉達了鄧小平很長的一段講話——

在榮臻同志擔任科委主任的時候,進行了大量工作,把科學院、高等院校、產業部門、國防科委和地方的科技力量,即所謂的五個方面軍組織起來,制定了十二年科學技術發展規劃。按照規劃分工協作,全國一盤棋。交給哪個單位、什么任務,都感到光榮,很高興地接受?;ハ嗾疹?,全力支援,很少有扯皮、踢皮球之類的事。聶總那個科學小組既管任務又管人;既管軍,又管民。把管任務和管人結合在一起。對用非所學、安排不當的,沒有任務的科技人員,小組有權調整。急需人才的地方就調過去加強。所以,在攻關,特別是兩彈的研制,效率很高,取得顯著成果。

父親是軍隊的元帥,現在他又成了統領全國科技戰線的元帥。后來有人稱他“科技主帥”。他確定了組織5個方面的科研力量,即中國科學院、國防科研機構、工業部門、高等院校和地方的科研力量,大力協同,攻克各種科技難關的思路。這條思路,在“兩彈一星”攻關過程中得到黨中央的肯定,父親把這5方面的科研力量稱之為是“五個方面軍”。從上世紀50年代中期起,中國的科技事業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在組建機構、組織隊伍方面,到1962年,科研單位已由1956年時的381個,發展到1296個,科研人員由9000多人發展到94000多人。這還不包括國防科研系統的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

首先是中國科學院。周總理稱中科院是“領導全國提高科學水平、培養新生力量的火車頭。”父親則經常提到中科院的“火車頭”作用。為加強中國科學院,父親經常以“任務帶學科”的形式,交給他們各種科研課題,同時提供人力、財力、物力等各種支持。正是在父親的大力支持下,到1962年,中科院的研究所,由1956年時的40幾個發展到100多個,成為我國科技戰線重要的攻關力量之一。

國防科研方面,除了導彈、核武器、航空、艦艇、軍用電子技術研究院之外,父親從1954年分工主管武器裝備工作以后,就一再強調,全軍都要大力加強對武器裝備的研究論證工作。因此,各軍兵種紛紛成立了裝甲兵、炮兵、工程兵、防化兵、兵器、軍事醫學等各種研究院。這些國防科技研究院,也是我國科技戰線特別是國防科技戰線重要的攻關力量之一。

工業部門的科研機構方面,從上世紀50年代中期起,黨中央、國務院號召,要重視加強科學技術研究工作,父親在主管科技工作后,也一

再強調,全黨要抓科技工作,要使科技事業有較大較快的發展。在國家科委等備部委的大力支持下,到1962年,僅北京地區就成立了鋼鐵、有色金屬、礦山、有色冶金設計、電器、機械、農業機械化、水利水電、煤炭、石油、化學工業、建筑、建筑材料、地質、紡織、農業、林業、鐵道、交通、郵電、醫學等20多個研究院。這些研究院,成為科研攻關的重要力量之一。

高等院校方面,父親說:“高等院校的科學研究工作,必須積極提倡,大力加強,教學和科學研究是高等院校的基本任務,兩者不可偏廢。這不僅是科學研究工作本身的需要,而且是提高教學質量的基本方法。”高等院校本來參加科學研究的積極性就比較高,父親的這些話傳達后,積極性就更高。像北大、清華、復旦、蘭州大學等高等院校,從上世紀50年代中期起,就都積極參加各項科學研究活動,承擔了大量軍用、民用方面的科研課題,其中有許多是高、精、尖課題,成為科研攻關的又一支重要生力軍。

在向科學進軍的精神鼓舞下,各省、市、自治區的地方科研機構力量也有了較大的發展,有的省、市還辦了科學分院。在中國科技事業發展的進程中,地方科研部門這支重要的科研力量,同樣也發揮了重要的積極作用。父親十分重視發揮上??蒲谢氐淖饔?,上海在工業基礎、科技人才、科研機構、高等院校、科研設施等方面的條件,在我國都是比較好的。父親多次強調上海是重要的科研基地,他說:“上海有人,有東西,可以在那里搞項目。”當時的上海市委書記柯慶施對科技工作很重視,對上海開展科技工作,給予了很大的支持。所以,當年在科研上碰到難題時,父親往往把攻克科技難關的任務交給上海有關單位去完成。如原材料、儀器儀表、精密設備等,請上海協同有關單位攻關。在父親的提議下,上海從1958年開始就陸續進行了探空火箭、人造衛星、半導體硅晶體管、鈾235分離膜、地對空導彈等國防尖端項目的研制、試驗工作,為我國兩彈一星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在加強5個方面科研力量的同時,父親反復強調了科研工作中各方面大協作的重要性。他說:“科學研究必須有適當的分工,但更重要的是必須強調協作?!?958年,父親在上海全國第一次地方科學技術工作會議上說:全國科研要有一盤棋的思想,地方科研力量在完成本地區本部門的科研任務后,要積極參加全國重大項目的協作攻關。突出重點,組織全國大協作進行攻關,這是中國科學事業,在經濟技術基礎都很薄弱的條件下,能夠取得快速發展的非常重要原因。

父親在組織科技工作大協作時,特別著重的,一是將協作的科研項目,列入國民經濟或科技工作的年度計劃,以求得到人員、經費、物資上的保證。二是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強調全國一盤棋的觀念。三是充分調動科研單位領導和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保證科研成果的高效性。四是遇有重大難題,父親就親自出馬或指派有關單位領導同志予以協調。五是在設備上和情報資料上統一調配使用。父親組織協作的這些做法,推動了我國科研事業的快速發展。

1961年秋初時節,中央確定“兩彈”繼續攻關,父親在廣泛聽取科學家的意見后。反復強調國防科研備部門都要貫徹“縮短戰線,任務排隊,確保重點”的方針,即三五年內要突破導彈、原子彈技術難關的問題,國防科研的其他任務,都要為兩彈讓路。

研制“兩彈”,除了攻克理論上的難題外,尤其需要的是先進的工業技術和良好的基礎,中國的工業基礎實在太薄弱了,遇到的困難實在太多太多,因此,如果稍微松一口氣,如果不咬牙堅持搞下去,如果不抓緊攻關,就很可能無限期拖下去,最終可能會半途而廢。

尖端武器需要許多新型原材料,需要高溫合金材料、高能燃料、精密合金、半導體材料、稀有金屬材料、人工晶體、超純物質、稀有氣體等。舉例說,僅是用于尖端武器的新型材料,至少有5600多種。這樣多的原材料研制,當然不可能全由五院、二機部、中國科學院來完成,非動員全國的科技力量不可。

大協作,是那個特殊年代的一個基本做法,也是最正確的辦法。

父親負責領導全國科學工作后,深感現代科學技術的極端復雜性,要想干成一件大事,必須把全國的科技力量組織起來,貫徹全國一盤棋的大協作精神,才能取得好的成果。這同戰爭年代組織大兵團作戰,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思想,是一個道理。

父親90歲壽辰時,錢學森在給他的賀信中就曾寫道:你“把40年代后期中國人民解放軍大兵團作戰的經驗運用到現代大科學工作上來了。這一整套組織合理的制度和方法不僅是科學的,而且也是結合我國實際的,是社會主義的。”

對此感觸頗深的錢老還曾說過:聶老總過去是打仗的。打仗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系統工程,聶老總在五院剛建的時候,我們并沒有提出系統工程的口號,但實際上的很多做法,都是按聶老總的考慮,按系統工程的辦法來千的。

父親去世后,老一輩科學家們緬懷他時,很多人提到,包括他在內的中央領導的這個做法,是一個很成功的典范。

父親是個愛動腦子琢磨事情的人,據我的觀察,每天他大量的時間是在琢磨問題。他善于觀察,善于總結。思路成熟了,就說出來,拿到下面去貫徹。

怎樣領導科學家?

成立五院時,抽調的都是響當當的軍事、政治干部。打仗都沒問題,也有一定的文化,在部隊也很出色,各方面確實優秀。但是到了五院,工作的對象變了,有的干部仍然用帶兵的那一套管理科技人員,顯然不行了。

父親反復對他們講:“你們這些同志呀,帶兵打仗確實都不錯,也立過很多戰功,但是現在你們的工作對象是科技人員,你不能把帶兵的那一套用到他們身上,要適應這個情況,把政治工作做到第一線去。什么叫第一線?就是研究室。你們要跟班勞動。”

在科研單位開展政治工作方面,父親也有所創新。一是體現在黨委的工作上。在部隊,實行黨委統一領導下的首長分工負責制,重大問題黨委討論,少數服從多數。這個辦法在科研單位就不靈,試行了一段,矛盾很多,因為黨委成員大多是從部隊調來的,不懂技術,如果對技術上的事少數服從多數,那可能要出大問題。

針對這一情況,父親提出:技術上的事,由技術委員會的專家研究討論后,再由黨委來批準。黨委只管批準,專家討論時少干預。黨委要注意選拔、培養和支持勇于負責的技術指揮員。

二是體現在支部和基層組織的功能上,在戰斗部隊,黨支部是連隊的核心,這在紅軍時期就決定了的,是我軍的優良傳統。但在科研單位就不行了,對于科研工作,支部只起個保證作用,不能起決定作用。

他說:科研部門要搞“技術民主,在民主的基礎上集中?!?/p>

他強調,要貫徹技術責任制,為使科研人員有責有權,要建立技術指揮線,就是由上到下,都由科技人員直接指揮科技工作方面的一切活動。行政領導必須保證技術指揮線暢通。不得干預科技人員的科技工作,以避免瞎指揮。

他常說:院長、所長、科主任、室主任,就像戰爭年代的各級指揮員,就是組織大家,互相配合,協同作戰,去爭取勝利。

他提醒各級領導,要學會用人,把科學家放到最適合他的崗位上。他說:“用人可是大事!打仗用錯了人,要多流血。中國的科技人員本來就少,如果再用得不合適,那就是極大的浪費?!?/p>

他很重視基礎研究。1962年年初,在廣州開全國科學會議時,他舉了個例子:有一個研究員在中國科學院工作,他研究病蟲害的原因,有人批評他說:你應該去研究農業怎么增產,怎么研究起蟲子來了?父親說:“農業上有病蟲害,你不去研究它,怎么能治它?”從此他要求,對基礎研究,要確保一定的經費投入,不能急功近利,要有30%的經費投入預先研究、基礎研究。

全國很多科研單位,據說到現在還是這么個投入比例。

他提出了科研工作管理上要按“三步棋”走法來安排,可以說這是他在科研管理上的一個創造。就是主管部門和科研單位都要樹立“三步棋”的思想:一個是正在研究試制的型號,一個是正在設計的新型號,一個是正在探索研究的更新的型號。用他自己的通俗說法:“手里千一個,眼睛看一個,腦子里想一個。”

他說:“至少要看三步棋,不能走到哪里算哪里?!?/p>

根據這個“理論”,針對五院,在他們研制成功中近程地地導彈后,他提出“三班”的要求一班抓中程的,一班準備研制中遠程的,一班探索遠程的。

他還說:“今天的科研,就是明天的裝備。”

他大力提倡實事求是的作風。蘇聯援助時,正是“大躍進”時期,受工農業戰線放“衛星”的影響,科技界也有人不甘寂寞,在五院,有的人看到從蘇聯弄來的導彈樣品,說:“這玩意兒簡單,用不了幾天我給你敲出一個?!睎|西是敲出來了,可它不是導彈,不能實際操作,其實只是個空殼子。有人說:“干什么非要仿制,直接搞自行設計就可以?!庇械恼f:“三年打到太平洋,五年放個小月亮?!边@就更離譜了。有的領導還不習慣按科研、生產計劃安排工作,而只想以“五一”“七一”“八一”“十一”獻禮的方法,代替科研、生產計劃。

面對這種頭腦發熱,好高騖遠,父親告誡他們:“要學會走路,然后再學會跑步,像爬樓梯一樣,爬完了第一層,才能爬第二層,仿制的目的是為了獨創,但必須在仿制中把技術吃透,才能夠獨創?!?/p>

這就是當時傳誦一時的“爬樓梯”理論。

五、六十年代,美國人在報紙上譏笑中國,說:“中國人不會搞出什么尖端,因為中國沒有精密產品,而沒有精密產品的原因是中國人太臟,掌握不了精密技術?!?/p>

父親愛整潔,他一輩子愛整潔。他到精密度要求高的工作場所,見到亂掛標語、亂放廣播、塵土紛飛的臟亂現象,就很反感,就要批評。他說:“往往就因為一些灰塵,搞得產品過不了關,零件大量報廢,有時還引發事故。”他反復要求,要確?!案筛蓛魞?,安安靜靜”的科研生產環境,實行文明生產,嚴格保障產品質量。60年代,父親為了解決清潔、文明、精密生產的問題,專門給中央寫了報告,鄧小平同志以書記處名義發文向各地方、部隊黨委批轉了這個報告。當時有的領導同志還說聶老總管事太具體,連這些“小事”都抓了,殊不知國際上在現代工業技術中還專門推行過文明生產、質量管理呢!

他信奉國防尖端研究無小事,不要說原子彈,就說導彈吧,裝配時稍有不慎,一枚價值幾十萬元、甚至數百萬元的導彈就會失去其應有的功能。一次,父親與五院的同志聊天時,無意中聽說一枚東風二號導彈發動機組裝時,工人不慎將一顆小螺絲釘掉到發動機里,還沒找到。有人主張拆卸發動機找,有人認為,費了這么大勁才組裝起來,為一顆小螺絲釘不值得再費那么大勁拆卸,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父親聞聽此言,立即警覺起來。當時他正在病中,他給張愛萍打電話商量后,決定派秘書范濟生陪同張愛萍趕赴導彈總裝車間坐鎮,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問題查清楚。范濟生陪同張愛萍去了,他們一直坐在發動機前“監工”,直到真的找到了那顆小螺絲釘,才回去報告父親,父親才放下心來。

這個“元帥與螺絲釘”的故事,多少年后仍然有人牢記。

搞尖端武器,國家寧可勒緊腰帶,也要保障需要的資金。錢多了,就有人花起來不心疼。說,要算政治賬,不能算經濟賬。

父親反對敗家子作風。開始的時候,有人發現一些項目,靈機一動,就提出要錢。父親批評說你們不能夠搞“廣種、密植、薄收”。

擔任過五院副院長的梁守槃說:“這個看法,是有人不同意的。我傳達這個話的時候,有的人謊我們辛辛苦苦為國家考慮建設,你說我們‘廣種、密植、薄收,你梁某人是怎么回事。我說:這不是我講的,是聶帥講的。他們就不說了?!?/p>

幾十年來,針對“兩彈一星”花錢的問題,不斷有各種非議,有人說:“兩彈是用金子堆起來的。”

五院搞導彈、航天技術,1982年的時候,他們算了一筆賬,從1956年建院算起,一直到1982年,五院研究導彈、火箭所花的錢,總的數目還沒有寶鋼一期工程用得多。

應該說,還是比較省錢的。

“文革”前,有一次,父親在廣州碰到陳云。陳云悄悄問他:“聽有的同志說,你們搞兩彈,花錢太多。你說說究竟花了多少啊?”

父親把大概數字告訴了他。陳云說:“想不到才花了這么些錢,搞兩彈是值得的?!?/p>

和美國、蘇聯、法國相比,中國花在這方面的錢,不知少了多少倍。

搞兩彈一星,技術方面會遇到各式各樣的“攔路虎”。最大的“攔路虎”,是兩彈需要的新型材料、電子元件、精密機械、儀器儀表、特殊設備、測試技術、計量基準這七個方面。父親在一段時間內,經常提到這些事情。他打了個形象的比喻“一家人過日子,少不得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叫‘開門七件事。”

上面說的那七個方面,就是搞國防尖端面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父親總結的這個“開門七件事”,成為科研戰線家喻戶曉的動員令。為這“七件事”,成立了統籌全國協調的新型材料、精密機械與儀表、九大設備等專業小組,國家科委、國防科委都有一位管技術業務的副主任掛帥,動員全國有關幾百、上千個研究機構、高等院校、工廠來承擔從科研攻關到中間試制、批量生產的任務。

到1965年時,國內企業已經基本能夠辦好“開門七件事”。兩彈一星的“攔路虎”一只只被搬掉了。

“科學工作的憲法”

1957年的“反右派”運動,對中國的知識分子是一次沖擊。從那以后,在“左”的思潮重壓下,知識分子普遍感到有巨大的精神壓力。知識分子的社會地位也有越來越低下的趨勢。

要求知識分子“又紅又?!?,是當時提出的口號。但是,“紅”的標準是什么?“紅”與“專”的關系如何?卻常常存在爭論,糾纏不清。要想不犯錯誤,就得越“紅”越好。為了保證“紅”,就得加強所謂的“政治學習”,就是照本宣科讀文件、讀報紙,開會,搞許多非專業的義務勞動,大量浪費了科技人員的時間,研究任務怎么能不

受影響?

五院是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反映出來的問題帶有很大的普遍性。有幾件事情我一直感觸很深。

五院離釣魚臺國賓館很近,那時節,國賓往來都要舉行盛大的迎送儀式,北京市有關部門常常要五院派人去參叩,專家們到路邊舉著小旗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這樣一來,浪費了他們寶貴的時間。父親起初不知道,他知道之后,火了,立即給當時任北京市市長的彭真打電話。彭真一聽也火了,馬上責成有關部門不準再這樣做。

不久,五院按照總政的要求,把一兩千剛分配來的大學生,弄到農村勞動鍛煉。父親得知后,很生氣,他把總政主任肖華、副主任梁必業找來,對他們說:“勞動鍛煉可以,我贊成鍛煉,但必須到工廠對口鍛煉,通過鍛煉,業務上也必須有長進。這些大學生到農村去鍛煉,是浪費!”

又有一次,總參一下子從五院抽調幾十名科技人員,參加西藏平叛。父親對此事很不滿,他批評有關領導:“不要把這些知識分子當兵來看,當兵來帶。他們是知識分子,他們的任務是搞科研,而不是去打仗?!?/p>

從此以后,類似的事情少了許多。

廬山會議之后,林彪取代彭德懷主持軍委工作,他上任伊始,提出“突出政治”,政治可以沖擊一切。五院圍繞突出政治,整天開會學習。

針對這種情況,父親提出一個口號:“搞出‘兩彈來,就是最大的政治。”

父親又說:“政治不是空的,政治是必須落實到業務當中去的?!彼谲娢瘯险f出了這兩句話,林彪沒有表態。

不久,部隊根據林彪的指示,開始評“四好五好”。二機部是搞原子彈的,人員不穿軍裝,不搞是可以的,但是當時五院的人都是穿軍裝的,是軍委直接領導下的,搞不搞?

父親就說:科研機構不是連隊,科研人員怎么能評“四好五好”?他說:“科研單位搞‘四好五好,10年內也不一定出成果。在研究設計里有好多分工,分得那么細,你說哪個好哪個不好?你這樣一搞,勢必把科技隊伍給搞散了。老專家們也好,新來的大學生也好,評不上‘四好五好,他可能就抬不起頭來。評上‘四好五好,是不是就真的比別人好?你離開別人能搞出導彈來?它是一個統一的東西,什么哪好哪不好。”

父親明確表示,五院不準評“四好五好”。有人還是堅持搞,理由是五院是軍委領導下的一個單位,林副主席的命令,軍委的命令能不執行嗎?不執行能交代過去嗎?

沒辦法,父親頂著壓力,在軍委辦公會上提出這個問題,他講了科研的特殊性,科研的具體情況。大家一聽,認為父親的話有道理,大多數人便同意不搞。林彪也就沒再說什么。父親為此事還找了總政治部主任羅榮桓元帥,羅帥同意他的看法,并說可以四好、五好精神激勵大家努力學習、爭取進步,可以不搞評比。

到1960年,父親主管科學技術工作已經有5個年頭。在實踐中,他對黨領導科學技術工作方面存在的問題,和對知識分子政策方面存在的問題,已經有了不少感受。問題有很多很多,但像以前那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做出一些個別的指示是不行的,況且它的影響只能在北京附近,它的影響所及,畢竟是少部分人。

1961年1月中旬,在國民經濟遭遇嚴重困難面前,中共中央八屆九中全會通過了對國民經濟進行“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毛主席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指示要在1961年搞一個實事求是年,大家都去做調查研究。并親自帶頭帶領三個調查組到浙江、湖南、廣東調查農業方面的問題。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彭真等中央領導同志也率先到農村調查研究。在當年6月中央工作會議上通過了“農業六十條”。

在這種背景下,父親在同中央科學小組的韓光、張勁夫等同志商量以后,確定對科技戰線進行大范圍的深入調查研究,以期搞出一個能推動科學工作發展的條例來。

1961年4月,父親來到杭州,在美麗的西子湖畔,他組織國家科委、國防科委、中國科學院和上海市科委的韓光、劉西堯、張勁夫、杜潤生、安東、路揚、劉述周、舒文等人,在中國科學院、國防科委組織的國防科研機構、國家科委組織的產業部門科研機構、上海市科委組織的上海市的科研機構三方面提供的調研素材的基礎上,加以研究、分析、歸納、提高,擬訂出《關于自然科學研究機構當前工作的十四條意見(草案)》(簡稱《科學工作十四條》)的初稿。

這在后來被鄧小平稱為“科學工作的憲法”的《科學工作十四條》,主要內容(綱目標題)是——

(一)研究機構的根本任務是“出成果、出人才”。

(二)保持科學研究工作的相對穩定。

(三)正確貫徹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

(四)要從實際出發,制定和檢查科學工作計劃。

(五)科技人員要在工作中發揚敢想、敢說、敢干,但又要與嚴肅性、嚴格性、嚴密性相結合的“三敢三嚴”精神。

(六)保證科技人員每周有5天的時間搞科研工作。

(七)采取措施,著重培養青年科技人員,對有突出貢獻的科學家和優秀青年科技人員,要重點支持重點培養。

(八)科研部門要與生產單位、高等院校加強協作和交流,共同促進科技進步。

(九)在人力、物力、財力使用上,要貫徹“勤儉辦科學”的精神。

(十)科學工作中,提倡自由辯論,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貼標簽的“三不”主義,允許保留意見,以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繁榮科學的方針。

(十一)知識分子初步“紅”的標準是,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用自己的專門知識為社會主義服務,并強調“紅”與“專”要統一。

(十二)要根據知識分子的特點進行細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各級行政和政工干部要特別強調為知識分子服務。

(十三)領導干部要大興調查研究之風,逐步由外行變為內行。

(十四)科研單位要在黨委領導下,貫徹由科技專家負責的技術責任制,基層黨組織只起保證作用。

據甘子玉回憶,制定十四條時,父親耗費了大量心血。他的目的,就是想系統地、全面地排除當時影響科研工作的“左”的一些做法,是他想對積郁在心中數年的問題,尋求一個總的解決辦法。

“科學工作十四條”,是當時繼“農業六十條”后,陸續制定的“文藝八條”、“工業七十條”、“高校六十條”、“財政六條”等一系列工作條例中的第二部。它的要點,一是知識分子政策,糾正政治運動和學術批判中“左”的錯誤,鼓勵科技人員走又紅又專的道路,進一步闡明了“雙百”方針;二是整頓科技工作的規章制度,保證其正常秩序;三是改善黨對科技工作的領導。

7月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開會討論了《科學工作十四條》,以及父親寫給毛澤東的報告。

父親在會上著重匯報了七個方面的問題:(一)關于又紅又專;(二)關于雙百方針;(三)關于理論聯系實際;(四)關于克服平均主義;(五)關于科學工作保密;(六)關于保證科研時間;(七)關于研究機構內黨的領導方法。

父親在會上匯報說——

近一年來,我老是在考慮,怎樣使我們的科學發展得更快一些?現在有一些嚴重的偏向,妨礙我們出成果、出人才。我們各級領導部門過去對政策界線和任務交代不清楚,要求又偏高偏急,是有責任的。科學研究和生產不同,工業生產中,機器是轉動的,不管怎樣,干活不干活還看得出來。農業生產搞不好,收割時馬上就反映出來??茖W研究則是以探索未知為目標的創造性勞動,想法在他的腦子里,不調動他的積極性,他本人思想苦悶很大,就拿不出成果來,他表面上在做事情,其實腦子在怠工,你也沒有多大辦法。因此正確執行黨的知識分子政策,貫徹“雙百”方針,調動廣大年老、年輕、黨內、黨外的科學工作者的積極性,就十分重要。

那天的會議毛澤東沒有參加,由劉少奇主持。與會的政治局委員都認為這是個好文件,這令父親非常高興。

李富春說:文件我看很好,文件中所提問題和情況有普遍性。不僅科學研究中是這樣,文教、高等院校里邊也都存在這些情況,工業上也是如此,我建議可發給工業系統參考。

鄧小平說:我看是個好文件,可以試行,很有必要。試行后在實踐中加以修訂補充,使其成為科學工作的憲法。只提一點意見,黨的領導方法,內容可以充實。黨怎樣做工作?要創造一個生動活潑、人心舒暢的局面,我看就是要老老實實當好勤務員,為科學家服務,替他們解決困難。

周恩來說:這個文件,財經、文教等系統也都發。要向我們的干部講清楚,我們為科學家服務好了,科學家就為社會主義服務得好??偠€之,都是為了社會主義。

彭真說:要提倡科學家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這對自然科學研究有好處。我看干脆寫明確,備研究所今后不進行政治排隊。

劉少奇說:現在的問題是有偏向,要承認。有偏就要糾。這幾年黨成為執政黨是好事情,是成績,亂指揮,人家也聽你的。但是繼續這樣搞下去,要跌下臺的,再不能這樣搞了。我們的任務是進一步掌握科學技術工作的規律性,不要瞎指揮,不要不懂裝懂。既然有偏向,就要糾偏。

“十四條”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一致通過后,經毛澤東批準,于1961年7月19日正式以中央文件下發,一時廣為傳誦。它在自然科學界乃至整個知識界引起了強烈反響,受到普遍歡迎,科學家們心情舒暢,精神振奮。

1961年7月17日,父親在人民大會堂給五院68∞名大學生和各級干部作報告,六、七、十院,二、三機部的技術干部也出席了報告會。

當年的大學生薛蘊新回憶說——

聶老總的講話清晰有力,聲音洪亮,我們馬上就被吸引住了。我全神貫注地凝聽著每個字、每句話,一個也不讓它漏掉。

聶老總講的正是我們當時心中經常思索而沒有得到解決的問題,聽起來非常親切感人。真像是悶熱的天氣里迎面吹過來的一股涼風,久旱的禾苗遇到了一場甘霖。

聶老總在報告中,嚴肅地指出:“目前,有些單位對科學技術人員紅的要求,確有一些不切實際、不加區別、要求偏急等毛?。挥袝r甚至主次不分,求全責備,亂戴白專帽子。而且只是空洞地要求紅,忽視對專的要求,忽視對實際工作表現的考察。這樣做,效果是不好的。”“白專這個提法是不確切的……我們不開這樣的帽子公司,我們不承認這頂帽子,過去扣過這頂帽子的,要去掉。”聶老總在談到紅與專的關系時說:“對自然科學工作者來說,紅的初步標準是兩條:一是擁護黨的領導,二是擁護社會主義,用自己的專門知識為社會主義服務?!薄皩τ谧匀豢茖W工作者,要求他們專,是天經地義的。如果對專家不要求專,是毫無道理的。我們今天專家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專得不是太深,而是太淺。尤其是有杰出成就的著名科學家更是太少了。我們國家需要很多杰出的科學家。自然科學工作者的紅,應當在他們鉆研科學的實際行動中表現出來?!甭櫪峡傇趫蟾嬷羞€特別強調,必須給科技工作者以足夠的搞技術業務工作的時間,采取措施,使六分之五搞業務工作的時間得到保證。他說“我們要大聲疾呼,下最大的決心,按人、按工作性質采取措施,認真、徹底地解決這個問題……業余時間,一定要保證科學技術人員能夠讀書,做研究,休息,不許亂占用?!?/p>

聶老總的這些話講得多好啊!聽著聽著,我的眼睛濕潤了。環顧四周,我發現四周的同志眼里也含著淚花。

在談到黨和人民對我們的期望時,聶老總滿懷深情地說,全國人民都看著我們,如果我們完不成發展國防尖端事業的重任,我們就要犯下歷史性的錯誤,我很著急,每想到這一點時,我就睡不著覺。聶老總的這些話多么令人感動啊!會場里安靜極了,除了可以聽到刷刷的記錄的聲音以外,一點其他的音響都沒有。聶老總對我們青年一代寄予了更大的期望。他說;“青年時代是學習的黃金時代……我希望同志們好好地利用這一段寶貴光陰,積極學習本事,提高能力,努力把自己鍛煉成為一個紅色的專家,不要辜負黨、國家和人民對你們的培養和期望。”為建立新中國立下不朽功勛的老一輩革命家的諄諄教誨,深深地感染著我們,每一顆赤子之心都在顫動著,我們一定要下決心把聰明才智貢獻給祖國的國防尖端事業,讓聶老總、讓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放l心,讓黨和全國人民放心。

人們聚精會神地聽著、記著、想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報告結束了,但人們還遲遲不愿離去。

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聆聽聶老總報告的情景還依然歷歷在目。至今,我還一直珍藏著當年聽聶老總報告的那張入場券。一見到它,我便想起那次永生難忘的報告。在工作中遇到困難的時候,它給我鞭策,給我信心,給我力量。

當然,“十四條”也有它的局限性。比如,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因此,時隔半年之后,在廣州召開的全國科學技術工作會議上,關于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又成為會議的焦點。

這個時候,“左”的思潮已經有所抑制。在1962年1月的七千人大會上,毛澤東作了自我批評,他說:“你們要相信過去三年有時候我們是救蠢事呀!我們是很蠢的呀!”借著七千人大會的東風,召開全國性的科技會議,是個好時機。

1962年2月,經中共中央批準,父親在廣州主持全國科學技術工作會議。當時,物資還很緊決,廣東省委書記陶鑄組織了大批的罐頭、水果、豬肉等供會議使用。陶鑄非常熱心于科學事業。他根據“十四條”的精神,率先在廣東宣布知識兮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不再叫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但因為當時全國還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因比他戲稱我這是“地方糧票”,只在廣東起作用。

會前,父親先找了幾位科學家談心。有人提出:“對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這個提法如何理解?”有人反映:“一提知識分子就是資產階級的,連子女也因此受歧視,從沒有聽人提誰是無產階級知識分子。”

顯然,知識分子關注的焦點集中地表現在這個問題上。父親覺得這關系到幾百萬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是黨在政治上是否信任知識分子的根本性問題,應該給以重視和解決。

在會上,第一個提出這個問題的是科學家馬大猷。當時負責編會議簡報的龔育之后來回憶說——

在廣州會議的小組會上,馬大猷同志一“馬”當先,尖銳地提出問題:“為什么現在還給我們戴上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帽子?”問題提到全國會議上來,就需要作出一個全國性的決策了?!R大猷反映的問題,登不登簡報?在簡報上怎么個反映法?當時我們膽子還比較小,先登在內部簡報上,只給領導看。后來請示了聶帥,聶帥下了決心,把馬大猷的發言登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簡報上,變成全體會議的簡報。這等于馬大猷登高一呼,出席會議的全體同志都知道了,也就變成了整個會議討論的中心了。

父親聽了這些反映后,深感這是個重大問題,如不解決,會極大地傷害知識分子的自尊心和積極性。于是,他找韓光、范長江、張勁夫等商量,把會期延長,除了討論新的科學規劃以外,索性多聽聽科學家們的意見,做好知識分子的思想工作。大家都同意父親的這個意見,結果廣州會議的會期比原計劃延長了10多天,一共開了25天。

2月25日,父親給在北京的周恩來打電話說:“科學家們對大躍進、大煉鋼鐵、大辦水利、教學改革、科學工作中大搞群眾運動等提了許多疑問,尤其是關于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對說他們都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意見很大,這個問題應該解決,怎么回答好?是否請你到會講講?!?/p>

周恩來說:“就叫人民的知識分子,具體怎么講,我到會上再說。”

第二天,周恩來就到了廣州。正好陳毅也到廣州出席軍委常委會議,父親同他們兩位見了面,請他們到會講話。

3月2目,在廣州市政府禮堂,幾百名知識分子齊聚一堂,當時全國歌劇、話劇、兒童劇創作座談會也在廣州召開,都是知識分子,也參加會議,聽周恩來講話。周恩來只拿了一張從日歷上撕下的小紙片,上面是父親和他通電話時,他隨手記的幾句話。他一講就是近兩個小時。他說:“現在不能籠統地稱知識分子為資產階級的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是腦力勞動者構成的社會階層,舊社會過來的新社會培養的知識分子,構成了社會主義的知識界。12年來,我國大多數知識分子已有了根本的轉變和極大的進步?!?/p>

周恩來引用劉少奇的話說:“知識界已經改變了原來的面貌,組成了一個為社會主義服務的隊伍?!彼€說:“過去對同志們批評錯了的、多了的、過了的,應該道歉?!辈⒄f,他代表中央,“利用這個機會,再作個總的道歉”。

周總理的報告,激起了熱烈的掌聲。父親也感到振奮??偫泶碇醒氲狼噶?,科學家們的氣也該消了,這再好不過了。

3月5日,陳毅應邀到會與知識分子們見面。那天,廣州市政府禮堂座無虛席。大凡了解陳毅的人都知道,他平時一般是不戴帽子的。可是那天,他戴了一頂帽子走進會場,來到主席臺上,眾目睽睽之下,陳毅脫了帽子,出人意料地向臺下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聽有人都愣住了。

陳毅把帽子放到桌子上,語出驚人:“今天,我是來為大家脫帽加冕來了。就是脫掉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帽子,加上勞動人民知識分子之冕!”

此言一出,會場氣氛一下子達到了高潮。

陳毅在講話中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們已經有了一支愛黨愛國的、人民的、社會主義的、無產階級的科技隊伍。你們是人民的知識分子,是革命的知識分子,是為無產階級服務的腦力勞動者,不能說大家是資產階級的知識分子,就是應該摘掉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帽子?!?/p>

陳毅又說:“12年的改造、12年的考驗,大家還是不抱怨,還是愿意跟著我們黨走,還是對共產黨不喪失信心。這至少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10年,8年,還不能考驗一個人?!lO年、8年、12年,還不能鑒別一個人?共產黨也太沒有眼光了!”

陳毅接著說:“共產黨不要尊重文化,共產黨不要尊重知識,共產黨不要尊重科學這類話,不曉得是馬克思講過?還是恩格斯講過?還是列寧講過?毛主席講過?誰也沒有講過這個話。愚昧,是個很大的敵人。帝國主義是個敵人,封建勢力是個敵人,愚昧——幾萬萬人沒有知識,沒有科學知識,是個很大的敵人!”

陳毅的講話,把知識分子的階級屬性問題講了個透,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性格坦蕩的陳毅,贏得了中國知識分子的尊重。父親也向陳毅熱烈鼓掌,這個老戰友,給他幫了大忙啊。

廣州會議達到了預期的目的——甚至是超出了原先的預料,父親的心頭輕松了許多。

父親晚年回憶說:“廣州會議對知識分子階級屬性的問題解決得很好,恩來同志和陳毅同志的講話,使科學家們激動得熱淚盈眶。我目睹了這一情景,心情也很激動?!?/p>

會議結束那天,陶鑄代表中南局和廣東省舉行盛大招待會,父親特別指定竺可楨和錢三強代表科技界發言。

當時,49歲的錢三強,已在我國原子能這塊處女地上辛勤耕耘了十幾個年頭,正在組織原子彈攻關,對知識分子問題和科技工作有許多深切的感受。

然而,由于他工作特殊,他還把握不住哪些該講,哪些不該講。父親鼓勵他說:“三強,你在發言中,可以講一講大家關心的原子能工作,要放開了講。”

當錢三強站起來講話的時候,立刻引起了人們的關注。錢三強在介紹了有關科技攻關的情況之后,激動地宣布——

我國原子彈的總體設計已經開始走上了軌道!

我國將在預定的時間里爆炸第一顆原子彈!

話音剛落,全場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多年之后,人們才真正認識到,《科學工作十四條》和廣州科學技術工作會議,在新中國知識界產生的影響是里程碑式的。建國后第一個科學的春天,也隨之到來了……

責任編輯蘭寧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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