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自然的和諧樂章

先讓我們一起回顧海子筆下的麥子:

“請告訴四姐妹:這是絕望的麥子/永遠是這樣/風后面是風/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還是道路”(《四姐妹》)

“泉水白白流淌/花朵為誰而放/永遠是這樣美麗負傷的麥子/吐著芳香，站在山崗上”(《黎明之二》)

“城市外面的麥地/白楊樹圍住的/健康的麥地/健康的麥子/養我性命的麥子”(《麥地》)……

作為上世紀80年代中國詩壇最杰出抒情詩人的海子，他熱烈地愛著生養他性命的麥地，縱情謳歌在麥地上辛勤耕耘的人們，他用飽蘸情感的詩筆，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寧靜和諧的鄉村世界。麥地之于海子，是他難以割舍的精神家園，他也因虔敬地歌頌麥子被譽為“麥子詩人”。

在緬懷斯人、重溫經典之余，我們不禁要問:為什么海子如此鐘情于麥地、對麥子始終懷有一種近乎虔誠的眷念?為什么麥子與人類有著如此親近的血緣關系，以致讓人頂禮膜拜、感激涕零?

讀完散文《親親麥子》，或許可以讓我們找到問題的答案:原來，無論人類文明到何種程度，自然永遠是人類的導師，是塑造人類體魄和靈魂的父親母親。亦即“麥子用它物質顆粒和精神內核書寫人類的歷史”。明乎此，本文的脈絡層次就一目了然了:文章采用“總—分—總”式結構，以麥子生長過程為線索，抓住麥子與人的關系，分別從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進行生發，揭示出人類與自然之間相親相愛、相互依存的關系。

文章先聲奪人，用一個新穎、貼切的比喻開篇，揭示出麥子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麥子是一枝燦爛而實在的花朵，開在萬里田疇之上，開在農民心坎上。”“燦爛”與“實在”，分別從外在形象和內在氣質兩個方面，揭示出麥子的獨特性格，在帶給人們具象感的同時，也為下文對麥子的縱情謳歌作了情感上的鋪墊。

第二自然段是統領全文的總綱。“麥子用它物質顆粒和精神內核書寫人類的歷史”，既是對麥子與人類關系的揭示，更是對麥子生命意義和象征意味的重大發掘，成為統領全文的點睛之筆。該段中“麥子生命的每一個過程都是美麗的”一句，則成為結構下文的線索，以下幾個自然段都圍繞它層層展開。

從第三自然段到第六自然段，作者通過詩化的語言，分別寫出了麥子從生根、長葉、開花、結果到奉獻的全過程，而且每一個環節都是圍繞“麥子與人”這組關系展開，在極力寫出麥子生命美感的同時，寫出了麥子自始至終與人類在和諧的默契中相互期待相互擁有的關系，實際上也照應標題，藝術地回答了為什么要“親親麥子”的原因。

在抒寫麥子生命過程的美麗時，作者飽蘸情感，對麥子寄予了深深的敬意，這主要是通過一些修辭來完成的。其中比喻句如:“田野上空一陣又一陣金色的雨在秋陽里一閃一閃”，把“麥種”比作在秋陽里閃亮的“金色的雨”，不僅寫出了質感和亮度，也顯示出它的珍貴;“在秋雨的潤澤下，綠色的劍刺破黑暗的泥土指向天空”，用“綠色的劍”來比喻麥苗，不僅摹其形，而且還傳其神，歌頌其生命力的頑強;“風來了，麥浪一波又一波，似乎整個大地都跳起了舞”，把“麥浪”比作“舞蹈”，不僅動感十足，字里行間也洋溢著壓抑不住的豐收的喜悅。更讓人覺得麥子是有生命的、有靈性的東西，它在長期的與人類同呼吸共命運中，與人類結下了一種神秘的情緣，這正是人類不要忘記麥地、要親親麥子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