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山山
“OFF學”是日本著名管理大師大前研一創造的概念。如果說工作是“ON”,那么工作以外的休閑就是“OFF”,也就是擺脫工作狀態,暫時逃離,逃離那個“你自己一直以為那就是自己的生活”。
和絕大多數日本人一樣,大前研一也曾是工作狂,一年在家吃飯的時間只有幾天而已。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他30歲出頭,升任麥卡錫咨詢公司東京分社社長,也是他的第一本著作大受好評的時候,可以說是他事業的第一個巔峰。當時的他,接咨詢委托案接到手軟,同時忙于在各地演講。因為疲于奔命,他的健康出現了問題,他一度想辭掉工作。是一次長假挽救了他,也讓他從此懂得“OFF”的重要性。
大前研一這樣描述在“OFF”狀態下的頓悟:“當我舒適地躺在海邊時,突然之間,身體里面好像發出了‘咚的聲音。那一剎那,我也從對過去的時間感覺中獲得了解放。”“OFF”的功效是驚人的,工作壓力消失了,身體的毛病不藥而愈,他撤回了辭呈,重新投入工作。不管工作多么辛苦,只要想象一下度假海域彩色的魚群,他就感到十分舒暢,獲得了工作的動力。
在盛產工作狂的日本,以及全世界平均工時最長的中國臺灣,大前研一的《OFF學》登上了暢銷書榜。在中國內地,盡管情形跟日本、中國臺灣不盡相同,“OFF”也同樣成為一個流行的概念。
繼《OFF學》后,大前研一又推出了新著《后五十歲的選擇》,同樣是講如何規劃自己的人生。有專業人士分析,大前研一這兩年都抓住了一個大題目,那就是:時代變化太快,科技進步太快,人其實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所有事情都提早發生,人跟不上,所以特別容易疲勞和有挫折感。這個時候,你只能把自己“OFF”,找到節奏,而不是被帶著走。
大前研一自己在書中也說,他提出“OFF”概念,但并不是提倡所謂“慢生活”的生活方式——放棄工作上的成就,從充滿競爭的社會上退下來,輕輕松松地生活,做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等等。他的立足點是,既然大多數人仍然以工作為生活的中心,那么就在“ON”和“OFF”的狀態間適時切換,同時充實工作與休閑生活吧。總之,不要做無時間、無金錢、無悠閑心情的“三無”人士。
如何徹底地從“ON”轉換為“OFF”?大前研一給出的建議是——至少5天以上的長假,以及到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地方,也就是除了必要的住宿設備之外沒有任何休閑設施的地方,享受不同的度假方式。在他看來,盡管很多企業會給員工提供一周左右的年假,但緊湊的行程,走馬燈似的游玩景點,使得他們無法體會那種“OFF”的感覺。
其實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說隱居。“歸隱田園”的理想長久存在于中國人的文化基因之中,在一切都變得太快、個人無法把握自身境遇的現代社會,“歸隱”這個前現代的愿景更成了人們的普遍需求。百度有一個“隱居吧”,在表達出強烈隱居意愿的網友中,不乏不到20歲的少年郎,甚至有人說從上初中(13歲)開始就渴望隱居了。渴望隱居的原因,有因為沒有人生目標和方向而迷茫的,有希望擺脫現實的是是非非的,有感覺在城市中生活連呼吸都難受的,還有希望治好失眠癥的……至于如何隱居,一位網友說:“很想隱居,但不脫離文明,最想去山的最高處,有太陽、有水、有土壤。不要有蛇,我怕蛇。”
所以有人感嘆說,像梭羅那種在瓦爾登湖畔建一個小木屋只花了28美金是真隱,而在京郊買一棟別墅,號稱房子200米開外就是驚濤拍岸,別墅內則從等離子到自動加溫馬桶等一應俱全,這是富貴的隱。還有人希望有山有水有點田,但苦于在地球上找不到真正渺無人煙的又能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猜想以后大概只能去外星球了。
實際上,“OFF”或者說“隱”的手段只是表象,關鍵在于,是把“OFF”當成一種姿態,還是有計劃的逃離。為什么非要找渺無人煙的地方呢?古人說得好,“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朝”,如果只為避世,逃到外星球也一樣會心亂。“OFF”不僅需要勇氣,也需要成本,時間成本、機會成本等,不能放下,又如何“OFF”?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現在敢“OFF”、能“OFF”的人群,暫時以成功人士居多。有了財務自由,才有了時間管理的自由,在人生的選擇上,也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這樣說來,平凡如我們,又該怎樣“OFF”?其實“逃離”的方式多種多樣,不光只是海灘或山林。在我看來,“OFF”的關鍵在于“有計劃”,這樣才能在該放下的時候放下,該拾起的時候拾起。畢竟,不是誰都能徹底“OFF”的,我們的生活還需要“ON”。
(摘自《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