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勇
秭歸有座寶坪村,林木豐美,香溪環繞。公元前52年,一聲響亮的嬰啼使村里那戶王姓人家笑逐顏開。女孩兒落地了,取名王嬙,字“昭君”。
剛剛16歲,王家的女兒便出落成了明眸皓齒、天生麗質的小美人。方圓百里,都知道王昭君——“南郡一枝花”。可是,誰也沒想到,災難正朝她一步步地逼來。
公元前36年,“飽暖思淫欲”的漢元帝,動起了“選秀”的歪點子。連叫花子都知道的王昭君成了縣令老爺瞄準的第一獵物。
迎候王昭君以及眾多“秀女”的并非漢家宮闕,而是曾經用來關押犯罪的王室成員和宮女、太監的監獄——“掖庭”。
在“掖庭”,王昭君素面朝天,優雅地走在花枝搖曳的小姐妹中間,既不肯取悅誰,也不愿屈尊俯就誰。
在皇帝和宮女之間,有一道橋梁——宮廷畫師毛延壽。王昭君哪肯把那種嗜財如命的“狗腿子”放在眼里,仍舊高掛一臉秋霜。毛延壽畫筆輕輕一點,王昭君嫵媚的杏眼下,便多了一顆“亡夫淚痣”。元帝看后漫不經心地一扭頭,昭君苦等三年,音空信渺。
公元前33年,南匈奴呼韓邪單于第三次來朝,他附帶了一個政治條件——迎娶漢女。漢元帝爽快地答應了這門婚姻,傳旨在宮中物色五名人選,供單于定奪。
王昭君聞訊,應聲而起——嫁!哪怕天涯海角,隨雞隨狗,也強于老死在“掖庭”這口“活棺材”。
這回,輪到漢元帝郁悶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身邊竟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但木已成舟。在夕陽深處留下最后一瞥,20歲的王昭君便隨著自己陌生的丈夫,駛向了茫茫大漠。
幸虧呼韓邪單于是個地道的性情中人,頗有幾分俠骨柔腸。老夫少妻,百般恩愛,哪兒想到,剛熱湯熱水地過了一年多,閻王爺便招走了呼韓邪。
呼韓邪死了,冷酷的政治游戲也該收場了,王昭君迫不及待地上了一道表章。孤苦伶仃的小寡婦還能替朝廷做什么呢?開開恩,放我回家吧。可是,命運偏偏跟她作對。呼韓邪新喪,南匈奴面臨新的權力重組,漢成帝冷淡地拒絕了昭君的請求。
此時,果然橫生枝節。呼韓邪的繼承人,也就是呼韓邪與前妻所生的兒子——雕陶莫皋繼位,尊號復株累單于。新單于。竟然“惦記”上了王昭君。按游牧民族的風俗,養子有權得到后媽。雖說名分差一輩,年輕的復株累卻和王昭君是同齡人。
王昭君失魂落魄地走進了復株累精心布置的新房……
伊圖智伢師,是王昭君與呼韓邪的骨肉;孰料,小孩子也成了復株累的眼中釘、肉中刺。王昭君只能做痛苦的看客,眼睜睜地注視著匈奴王廷骨肉相殘。一邊,是年幼無知的兒子;一邊。是同床共枕的丈夫。最終,伊圖智伢師死在了復株累手上。
此后的、11年,是王昭君人生最穩定的時期,她又生下了兩個女兒。冷清的氈房里,照進了明媚的陽光,傳出了孩子清脆的歡笑聲。
公元前20年,復株累單于也死了。這回,沒人迫使王昭君改嫁了。朝廷似乎早把她忘了,長安沒再發布新的指令。昭君又寡居了一年,也撒手西去。那年,她只有33歲。
昭君墓。靜臥在黃河邊,青山下。涼風冷月,野花衰草。一切都過去了,沒人再來打攪她。秭歸的菜花盛開,遍地金黃。可嘆,那位明眸皓齒、楊柳細腰的美女,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