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牛聯擷趣

婁國忠

今年是農歷丁丑年。生肖排列屬牛，俗稱“牛年”。在浩翰的聯海中，有不少嵌有“?！弊值募崖撁顚ΑＷx來妙趣橫生，回味無窮?，F擷數對。以饗讀者。

牛郎織女的傳說可謂家喻戶曉。古時有一秀才為鄰居寫過這樣一副婚聯：“織女又回凡上安家紡彩綢，牛郎重到人間落戶播良種?！甭撜Z遣詞典雅，表達了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祝愿和對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生活有熱切向往與憧憬。

明代民族英雄于謙不僅能征善戰。而且能言善對。他小時候，頭上常梳著雙髻。有一天，一個惡少戲弄他，口出上聯：“牛頭且喜生龍角：”于謙聽后，非常惱火，立即反唇相譏，對出下聯嘲之：“狗嘴何曾長象牙。”惡少聽后真是哭笑不得。有口難言。

清代王寅曾任縣官，性貪，就職不到半年時間。人們就怨聲載道。有一小吏撰一聯于深夜貼在大堂：“王好貨，不論金銀銅鐵錫；寅屬虎。全需雞犬馬牛羊?！甭撜Z嵌入“王寅”之名，并用比喻。上聯是說貪財搜刮金銀銅鐵錫：下聯用“十二生肖”之說，謂其性如虎，吃盡百姓家禽家畜。把“苛政猛于虎”的古語，形象地展示出來了。

清代著名聯家梁紹壬在《兩般秋雨庵隨筆》中有《豬語牛鳴》一則，收錄了一副集句巧對，聯曰：“公冶長解豬語，介葛盧聞牛鳴?！奔渎摷娨?。集文句難。此聯集古籍文句成聯，·天衣無縫。梁譽之為“的對”。上聯出梁經學家皇侃《論語集解義疏·公冶長》。公冶長，孔子學生，魯國人(一說是齊人)，傳說懂禽獸之語。下聯出《左傳·僖公二十九年》，介葛盧，春秋時東夷介國的國君，傳說他能解牛語。聯中“解”、“聞”互文，先聞后解是也。

清代才子紀曉嵐自小才智過人。一天，他路過一蘆葦塘邊。見一鄉人在吹葦笛，笛聲悠揚。曉嵐便向他要葦笛，那鄉人提出若能對得上他出的上聯，即把葦笛送之。上聯曰：“葦桿織席席蓋席?！辈潘济艚莸募o曉嵐脫口而出下聯：“牛皮擰鞭鞭打牛。”聯語巧成連環，自然天成。那鄉人不禁擊掌贊嘆，忙以葦笛相贈。

毛澤東在少年時期即很有文才。擅長聯對。在家鄉韶山讀私塾時，有一次，塾師鄒春培扯了一莖牛皮菜交給他。并囑明日還一莖與“牛皮菜”對仗的菜。毛澤東沉思片刻后，便從路邊扯出一株馬齒莧還給老師。鄒先生驚喜萬狀。脫口念道：“牛皮菜，馬齒莧。牛馬相對，對·得好，對得妙!孺子可成大器也?！?/p>

相傳民國年間，有這樣一副為羊年而寫的春聯：“萬事本無難，只賴吹牛拍馬屁；百般都有假。謹防屠狗掛羊頭?！秉S河中上游渡河時要把牛皮筏子吹起來。傳說北方少數民族夸馬好時往往拍馬的屁股。故有上聯“吹牛拍馬屁”之說。“屠狗掛羊頭”即俗語“掛羊頭賣狗肉”，比喻用好的名義作幌子。實際上名不副實或做壞事。“羊”年之前為“馬”年，此聯本應送“馬”迎“羊”。贊“馬”之功績，言“羊”之任務，卻借“馬”、“羊”對當時社會的丑惡現象予以揭露，充分表現了春聯在特定情況下的戰斗性。

抗日戰爭時期，愛國民主人士張難先以外敵屢屢入侵為國恥，特將自己蟄居的茅舍取名為“恥廬”。并撰聯聯貼于雞欄邊：“拍馬吹牛，是真類狗；攀龍附鳳，不如養雞?！弊髡呱谵r歷癸酉年，生肖屬雞。他正是因為痛恨厭惡貪官污吏“拍馬吹?！薄ⅰ芭数埜进P”，導致政府腐敗、世風頹靡，才憤而辭職，在家中隱居的。不難看出，此聯是借“雞”而議，痛斥那些奸佞小人“是真類狗”，而“不如養雞”之語，既是實指雞欄之雞。又含有加強自身(屬雞之人)修養之意。耐人尋味。

為了推行“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的教育改革主張，陶行知于1927年在南京市郊創辦了曉莊師范學校。開學典禮那天，他親自撰寫了一副別開生面的對聯，張貼在會場兩邊柱子上，聯日：“和牛馬羊雞犬豕做朋友；對稻粱菽麥黍稷下功夫。”此聯文字不長，卻容納了這么多的牲畜和農作物名稱，讀來感到貼切工整而無拼湊之感，實屬難得的佳聯巧對。開學典禮上不寫鼓勵學生勤苦學習的對聯，而倡導這種與農業生產相結合的思想，至今傳為聯壇佳話。

浙江省旅游勝地莫干山，新開辟了十二生肖石雕公園，進口處是一座石牌坊，左右立柱上刻著一副對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睓M批：“生生不息”。以十二地支對十二屬相，配以畫龍點睛的橫批“生生不息”。既為公園點明主題，又給人以查對生年肖屬之便利，實在妙不可言。

1982年。中央電視臺舉辦迎春征聯活動，以一個七言上聯征對：“碧野田間牛得草；”此上聯嵌作家碧野、詩人田間、戲劇表演藝術家牛得草三人的名字，要求應對下聯必須對仗工整。寓間深刻。全國應征的對聯數以千計，各有千秋，其中一下聯貼切自然，令人拍案叫絕，此下聯為：“金山路遙馬識途。”金山是著名演員，路遙和馬識途是著名作家。此聯聯語對仗，字字見工，內容妥貼，不顯雕琢，堪稱絕對。

香港回歸前幾年。一度十分盛行賭博，而且名目繁多。賭馬賭狗樣樣都有。對此，有位有識之士特撰寫了一副春聯發表在當地報刊上，聯日：“歲月又新遷，莫教牛鬼蛇神橫行當道；時光難入駐，休向馬蹄狗腿錯認前程?！甭撜Z構思精巧，勸教那些賭徒們不要在賭場上白白浪費寶貴的時光，貽誤大好前程，讀來觸人靈魂，發人深思。

梁申威主編《佳聯2000》中收有一聯：“畫虎類犬，刻鵠成鳧，取法不慎則有悔；教牛牧兔。使魚捕鼠，任用非人便無功。”上聯兩個成語均出自《后漢書，馬援傳》，意在告誡人們做事取法要慎，即一定要講究方法，否則會好心辦壞事，鑄成大錯?；诤藿K身。“教牛牧兔”出自俗語“牛犢子追兔子，有勁使不上”。“使魚捕鼠”是說讓在水中暢游的魚捕捉老鼠，這是根本辦不到的。下聯告誡人們如果要工作中用人不當，使用沒有能力的人，甚至使用壞人，不僅不可能取得成績，還必定要把事情辦糟。聯語以生動的比喻。闡述耐人尋味的哲理，富有啟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