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淑娟
我叫斑點,是一匹純種的西班牙野馬,生長在美國西部懷俄明州廣袤的草原上。你可別小瞧野馬的身份哦,野馬可是堪比熊貓的珍稀動物。我是在野外出生的,不過五歲開始便被帶到羅克斯普林的牧場馴養。瞧,這“斑點”的名字就是那時候牧場主給我取的,因為我全身純白,只在背上有一些黑色斑點。現在,我可以毫不謙虛地夸自己是一匹百里挑一的良馬哦。
拯救我的主人!
這天,牧場里來了位秘魯的小伙子佩斯,來幫助牧場主在這赤地千里的草原上放牧。牧場主把我交給了他,然后理了理我背上的鬃毛,鼓勵我助他穿越遍布大雪堆和樹叢的漫長路途。然后不斷地告誡我的新主人佩斯:“要是風刮大了,就算吹散羊群,你也只管回營地,千萬別跟著它們。你只要相信這匹斑點馬,讓它帶你回營地就行了。”我深知任務的重要性,謹慎地點點頭。隨后,佩斯騎著我,趕著羊群,走入那片空曠的世界。懷俄明州的天氣是出了名的惡劣。不一會兒,就感到寒風如刀,氣溫降到了零下37攝氏度。年輕氣盛的佩斯興許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便竭盡全力守住羊群。后來,羊還是在曠野上走散了,夜幕降臨,風吹得更加猛烈。如此惡劣的情形,我再熟悉不過,因為我的祖先早在約150萬年前就游走在這片平原上,而自己六年前就出生在這兒,祖祖輩輩的經驗都融在我的血脈里。我奮力地想掙脫韁繩,帶領主人朝牧場的方向趕。年輕的主人似乎迷路了,不知所措,終于他取下我的韁繩,雙臂抱住我的脖子,將凍僵的
身子貼在馬背上,抓住我這最后的希望。我低頭嗅著草原犬鼠和美洲獾的氣味。以防失足踏入洞穴,憑借與生俱來的智慧和勇氣載著主人奔向牧場。終于,我把嚇到半死的年輕主人徑直帶回了營地。牧場主和其他幾個雇工手忙腳亂地抱下凍如冰塊的佩斯,進行急救,沒有人顧及到我。然而,在我的內心深處,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在這一刻,我證明了野馬家族存在的價值。
我們可是歷史上的大功臣呢!
其實,早在19世紀,我們馬族就對美國的發展起了巨大的作用。歷史上,我們可是推動美國進步的大功臣呢!就拿美國西部的礦業開發和鐵路修建來說吧,在當時,我們馬族可是承擔了運輸原料和供應品的繁重任務。我爺爺的爺爺跟我爺爺說,當時的采礦營地處在遠離東部的偏遠山區。落基山區和大平原雖有許多河流,但大部分不適于航運。所以,在鐵路修到落基山區之前,那里的運輸都是靠馬拉貨車和馬馱子隊解決的。除此之外,我們野馬家族可是農田耕作和運輸的重要工具,想當年,我們開發中央大平原時,是農民最親近的伙伴。一個農民使用馬拉的高效率收割打捆機,就可以種135英畝的小麥,遙想當年,我們要多神奇有多神奇!
還有一點,小朋友們肯定特別熟悉,那就是馬在騎乘和消遣娛樂方面可是有響當當的名號呢。20年前,我們可是大導演鏡頭里最帥的明星!騎在我們身上的西部牛仔被西部劇、小說和西部影片描繪成昔日征服荒野和開拓邊疆的傳奇英雄,這里頭可是有我們的功勞,如果有最佳奧斯卡動物表演獎,一定非我們莫屬。可以說從美國內戰后至20世紀20年代中期,馬族的先輩在西部的牧業、農業、礦業以及娛樂業中部發揮了重要作用。
野馬連阿貓阿狗都不如?
然而,時不待我!內燃機的出現粉碎了我們馬族的光榮歷史,將我們推向新時代的邊緣。想到這,我不禁潸然淚下。20世紀20年代,美國已進入汽車時代,這也是我們厄運的開始。20年代中期,街道上再也沒有野馬的蹤影,交通運輸任務完全由汽車承擔。在農場,馬隨之被卡車和拖拉機等所取代。馬的用途發生了根本變化。我們只能在賽馬和競技表演中露露臉。不僅如此,因對馬匹需要量的減少,農場主們把大量種飼草的草地用來種植糧食。我們沒有了甘甜的綠草,那么一大家族的馬都靠一小塊的草地過活。老馬餓死了,壯馬迷失荒野,變成了野馬。更恐怖的是寵物飼料業的興起,大批的野馬被屠殺,目的僅僅是為了送到動物罐頭食品廠,被制成狗和狐貍等的食品。這是野馬家族的奇恥大辱!難道我們瀟灑的駿馬都比不上阿貓阿狗嗎?兇殘的野馬捕獲者使用了極其殘酷的手段屠殺野馬,使我們野馬家族面臨滅絕的危險。
我們有救了!可是,新的危機逼近了!
就在這緊要關頭,是位名叫約翰斯頓的婦女拯救了我們。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發現了裝滿被捕獲的野馬的大貨車,正駛向寵物罐頭廠。她發現這種以贏利為目的的野馬捕殺在當時是合法進行的,而且捕殺者的手段是極其殘忍的。他們用卡車、裝有報警器的飛機和霰彈槍等現代化裝備圍剿野馬群。或者當場將野馬擊斃,或者捕捉起來再運到寵物食品廠宰殺。約翰斯頓被這一切驚呆了,她創造性地發動了一個“兒童寫信運動”,以此來拯救我們可憐的野馬家族。她通過孩子們給國會議員和聯邦政府的說客們寫信的方式,使國會在1959年9月8日通過了“野馬珍妮法案”。該法案規定:“利用飛機獵殺聯邦土地上的野馬是非法的。”
在此后的二十年里,這位拯救野馬的女英雄繼續努力,終于讓美國國會在1971年12月15日通過了《游走野馬和野驢保護法》,由尼克松總統簽署生效。
我們有救了!野馬家族又開始發展壯大。可是,新的危機出現了。更多的人覬覦著這片土地,希望攫取更多的利益。牧場主在肥沃的草場上大量地放牧,家養的牛羊在草原里消耗的草料,達到我們野馬和野驢消耗量的20倍,可是黑心的農場主卻指責我們損害了牧場。難道就是因為我們沒有所謂的經濟價值,而要把我們致于死地么?我們曾經的貢獻要全被抹殺么?
和我們爭奪草場的遠非牧場主們,還有野心勃勃的石油天然氣公司。過多的牛羊們只不過把我們的家園啃得一毛不剩,但是土壤還在。可是被石油天然氣公司掠奪的土地,就只剩下一個個窟窿井,再也長不出草了。
放眼這滿目蒼痍的大草原,到處是一輛輛的油田卡車,到處是一排排鐵絲網,到處是一個個輸線電塔,難道現今的人類文明真的要把我們這些“活化石”動物趕盡殺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