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偷酒

巖朵朵

一

春節，玉珍的老父親在她家住了一個月。因為有高血壓，玉珍囑咐保姆限制她父親喝酒，父親竟把保姆趕走了。

父親回老家以后，玉珍正準備重新找一個保姆，居委會大媽領著一個女人自動找上門了。

居委會大媽說：“聽說你要找個保姆，這是我的一個老鄉，你看怎么樣？”

玉珍打量著那個婦女，只見她40來歲，干凈利落。

玉珍問她：“以前做過保姆嗎？”

婦女說：“做過三年。聽老鄉說你這里要找保姆，我就過來了。不放心我的為人，你可以去我做過的地方打聽。”

反正也要找，既然她都這么說了，而且還是居委會大媽領來的，玉珍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收下了她。這個自動上門的保姆叫趙香。

二

玉珍的老公張銳是建筑公司的老總，晚上吃飯的時候，總想喝兩口，玉珍不讓他喝：“你身上的過敏還沒好，等過幾天不吃藥了，允許你喝點補酒。”

補酒？趙香小心翼翼地問：“張總都喝什么補酒啊？”

“反正就是補身體的唄，吃飯吃飯!”玉珍不耐煩地說。

趙香便不再多問。當保姆，最忌諱飯桌上多嘴。

玉珍對這個新來的保姆很滿意，不言不語，勤快能干。可是，沒幾天，玉珍發現趙香有點不對頭。

玉珍家里有個小房間，里面放著一些煙啊酒啊禮品什么的，玉珍平常都把這個房間鎖起來，鑰匙自己拿著。

趙香剛來的時候，玉珍就跟她說過，這個房間不需要她打掃。

可是那天，玉珍發現趙香竟趴在小房間的門口從門縫往里望！玉珍的怒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她大咳了一聲，把趙香嚇得一下子癱在地上。

玉珍居高臨下地瞪著趙香。半晌，問：“怎么，你對這個房間的東西很好奇嗎？”

趙香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聽到里面有動靜，懷疑里面有耗子，就想看看……”

“耗子？你以為這是在農村？這是四樓，哪來的耗子？如果你對這個房間好奇，我可以打開讓你看看。”玉珍接著要掏鑰匙。

“不、不用了。”趙香趕緊擺擺手，從地上站起來，去廚房忙活去了。

玉珍站看著她離去，心想：但愿她只是好奇心重些，手腳可別不干凈。

三

趙香越來越想進那個房間了。雖然她偷偷扒在門縫里看了好幾次，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決定鋌而走險。

這天，趁玉珍上衛生間的時候，趙香偷偷從玉珍包里拿出了那串鑰匙，找到小房間的那把，輕輕地摘了下來，然后，捂著怦怦跳的心，把鑰匙串放回了玉珍包里。

玉珍從衛生間出來后，說她要去朋友家打麻將，中午可能會晚點回來。

太好了！趙香強按著內心的激動把玉珍送走。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鑰匙，打開了小房間的門。

趙香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在煙酒堆里尋找起來。可是煙酒很多，趙香找了半天，眼都暈了，還是沒有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天啊，難道那個東西不在這？這可怎么辦才好啊!

正當趙香絕望的時候，一個紙盒子映入眼簾，打開一看，可不，就是它!

趙香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激動得手都有點發抖了。東西既然找到了，最好趕緊處理掉。趙香鎖上小屋，用報紙把紙盒包好，抱著出門了。

四

趙香下樓的時候心情好極了，多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終于解決了，她甚至哼起了小調。

可沒想到，剛下到樓下，被幾個人堵住了。原來，她偷拿鑰匙時，被玉珍看得清清楚楚，可是玉珍沒有驚動趙香，她裝做沒看見出了門，她想看看這個趙香到底想干什么。她去居委會叫了幾個人，一下子抓了趙香個現形。

人證物證俱在，趙香也沒臉去辯解了。玉珍嚷著說要把她送去派出所，她害怕了，對玉珍不住地說：“我錯了，要打要罰隨你，千萬不要送我去派出所，我免費給你干活報答你!”

看她態度還不錯，再說除了兩瓶酒，她確實也沒偷什么值錢的東西，大家勸玉珍：“算了，看她挺可憐的，饒了她吧。”

玉珍看到也沒損失什么東西，也不想跟她計較了。不過，玉珍說：“饒了你可以，這幾天的工錢一分錢也沒有。免費給我干活？我可不敢要你了，你上去收拾收拾東西，趕快走吧。”

事情解決了，大家都散去了。

趙香也松了口氣，正準備跟玉珍上樓呢，玉珍一把奪過趙香手里的紙盒：“真是小家子氣，偷也不偷瓶值錢的！不過這蛤蚧酒倒聽說是正宗的，今天晚上讓老張嘗嘗。”

聽玉珍這樣說，趙香的臉一下子白了，她把酒從玉珍手里奪了回來。

這下子，玉珍惱了：“好你個趙香，偷了我的酒，不跟你計較了，怎么，還要搶啊？是不是想去派出所!”說著，又去趙香手里搶酒。

趙香緊緊地護著酒，兩個人撕扯起來。趙香一著急，脫口喊道：“這酒有毒!”

這一聲喊，把玉珍驚呆了，慌忙松了手，剛搶到手的紙盒嘩啦一聲掉到地上，砸了！

“酒有毒？你說，到底怎么回事？”玉珍追問趙香。趙香腿一軟，一下子坐到了樓梯上。

五

劉自強是趙香的前夫，在這個城市做建筑工。趙香和劉自強離婚后，10歲的女兒判給了劉自強，跟奶奶生活。

過年時，趙香去看女兒，女兒偷偷告訴趙香，爸爸被人拖欠工資，年底一分錢也沒拿回來。那天，聽爸爸跟三德叔商量，說要教訓教訓公司總經理，去弄兩瓶蛤蚧酒，在里面下毒，假裝為了要錢，當禮品送給他，讓他死翹翹。

趙香一聽就急了，她一面囑咐女兒不要亂說，一面趕到十里之外做蛤蚧酒的人家詢問。這一問不要緊，確實有兩個男人來買了兩瓶蛤蚧酒。

趙香又不露聲色地跟劉自強一起打工的人打聽，人家說劉自強為了要到錢，是給建筑公司總經理送了兩瓶酒。

送毒酒，那可是犯罪啊，如果真出了事，后果不堪設想。可是趙香又不敢跟別人說，讓人知道了，還不把劉自強送進監獄？趙香左思右想，決定去總經理家做保姆，把那兩瓶酒偷出來，悄悄銷毀。

聽完趙香的述說，玉珍的眼瞪得老大。欠工人錢的事，她也聽老公說了，都是些三角債，沒想到，竟差點惹來殺身之禍。

玉珍說：“原來你來我們家是有預謀的，想不到劉自強那么大膽，竟敢送毒酒。不過，我想不通的一點是，你們都離婚了，你怎么還那么幫他？”

趙香說：“離是離了，可是，還有孩子啊，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有個罪犯爸爸！再說，我也不能眼看著他去害人啊!”

玉珍有點感動，唉了口氣說：“還好沒出什么事，還要謝謝你救了我老公的命，對了，快把這些碎瓶渣收拾一下吧。”

說到這，玉珍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酒砸了，怎么一點酒味也沒有呢？

趙香也發現了，兩人蹲下一看，哪里是酒啊，明明是水！

不對啊，老公拿回來的時候明明是深黃色的酒，放了幾個月，怎么會變成水了？正在這時，玉珍的手機響了，一接，是老父親打來的：“珍啊，上次在你們家的時候，喝的那個蛤蚧酒真不錯啊，什么時候給爹再弄兩瓶！對了，爹厲害吧，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喝了兩瓶酒，你竟沒發現，哈哈，我喝完后還換上了水……”

玉珍的心一下子提起來：“爹，你沒事吧？身體還好吧？”

“沒事啊，真是純正的蛤蚧酒啊，手腳也不麻了，身體好得很呢！”

原來，酒里根本沒毒，是正宗的蛤蚧酒。只是，劉自強不知道，他的一句氣話，竟讓一個女人為他做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