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城市

[德]于爾克.舒比格

流浪的人尋找流浪的城市，他們會相遇在哪里呢?

有一座城市叫做阿拉瓦德，它在蔚藍的海邊。突然有一天，它不留痕跡地消失了。最早發現這件事的是個男人，他正要去城里探望他年老的母親。他登上山丘，山丘上愿本有座塔樓。塔樓不見了，煙囪也不見了，整個阿拉瓦德消失得無影無蹤。海邊，原本阿拉瓦德所在的地方空蕩蕩的，只剩下一條條空街道縱橫交錯。

那人決定去找尋這座城市。他四處走，到處問：“你看到了阿拉瓦德了嗎?”沒有人碰到過這座城市。“阿拉瓦德!”他扯破喉嚨大叫。即使是在容不下一座村莊的峽谷里。人們也可以聽到他的叫聲。

“也許阿拉瓦德在離開的時候沒有留意邊界線，它大概已經到了國外。”那人想。于是他去了不同的國家尋找它。

10年后的一天，他突然看到一座在他的地圖上沒有標注的村莊。他以為自己迷路了，所以向一個正在趕家畜的年輕人問路：“這條路是通向卡沙羅沙的嗎?”

“也許是吧。”年輕人回答道。

“你不是這里的人嗎?”

“不是的。”年輕人答道，“這里經常變換地方。”

那人想這個年輕人一定是大腦有點問題。不過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問了他的問題：“有沒有一座城市從這里經過呢?”

“一座城市?它叫什么名字呢?”

“阿拉瓦德。”

“這里經常漂過一座座城市。”年輕人說，“也漂過一座座村莊。有時候還有單獨的房子漂過。如果我要記住所有的名字我會被忙死的。”

“有城市經常從這里經過?”那人問，“那么它們去了哪里呢?”

“這兒、那兒，誰知道。”年輕人說，“去它們要去的地方。就拿這座村莊來說吧，它到這里已經一個月了，我們不知道它是否會繼續待在這兒，還是會永遠留在這兒。或許，它只是在這里歇歇腳，然后繼續遠行。我們得跟著村子過日子，它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聽說有一些一直在漂流的城市，它們沒有停下來過。那里的居民基本上都是鍋爐工和說書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咕隆隆的響聲。“我們的村子要走了。”年輕人說，他拴好最后一頭牛。“您現在走吧，如果您還想找到您的路的話。”

那人照著年輕人說的做了。他剛離開那座村莊，村莊就帶著它的所有居民上路了。

天慢慢黑了，那個人坐在路邊想著他的城市：“它也許迷路了，找不到地方停下來。”

突然他聽到背后傳來一陣喇叭聲、鈴聲、笑聲，他轉過頭去，看見他的城市出現在眼前。

它看起來和從前沒什么區別，只是多了一些長途旅行的滄桑。在城市的另一面，太陽正要下山。

“阿拉瓦德!”他輕聲說。

“原來你在這里!”城市說，“正好，你母親要死了，快來!她正在等著你呢。”

在我們這兒，城市不會消失，只有貓會跑掉，金絲雀會飛掉，金魚會游走。它們都去了哪里呢?

(摘自《長沙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