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維權的一課；王致和越洋品牌之爭完勝

王秋韻　荀　榮

漫長維權路的可借鑒之處

當地時間2009年4月23日上午9時，慕尼黑高等法院對王致和訴歐凱公司商標侵權一案做出終審判決，宣布“中華老字號海外維權第一案”——王致和訴德國歐凱公司搶注商標案，以王致和終審勝訴落幕。國家知識產權局的工作人員劉女士認為，我國企業在發現商標侵權后選擇自主海外維權的案例不多，王致和的完勝具有標考生的意義。

2006年7月，王致和發現商標在德國被一家主營中國商品的超市——歐凱公司搶注，集團領導層第一反應即不能讓王致和這一民族品牌在德國落入他人之手，隨后直接向歐凱公司發出了律師函，要求其無條件歸還“王致和”商標。但歐凱不僅沒有理睬，還通過其貨運商進行試探，試圖利用“王致和”商標換取利益。王致和隨即起訴了歐凱公司。

企業維權要經過漫長的法律程序，海外維權尤為甚之，王致和面對的不僅是—般的起訴程序，還需要適應當地的法律環境，在德國聘請律師、當地起訴、當地審判，并花費高昂的訴訟成本。這場官司也是首家中華老字號以訴訟方式進行商標維權，而官司一打，經過審、二審，就是兩年多的時間。作為維權先鋒的王致和，此次海外維權可以給其他企業提供怎樣的借鑒意義呢?

中方律師提供協助2萬歐元搞定德方律師

說起海外維權，企業最擔心的恐怕就是不熟悉當地法律環境、要承擔“深不見底”的律師費和訴訟費。德國法律規定，中方企業去德國打官司，國內的律師不能直接去起訴，須由中方律師委托德國律師來代理企業訴訟和出庭。德國律師是按照工作小時收費的，并且費用較高。

2007年，王家槐曾和中方律師王洪青行來到德國，與德方律師見面準備審，在一間小會議室內聊了不到兩個小時，沒想到回來不久，德方律師就把賬單發過來了，計時準確到分鐘，再加上傳真費，這見面就要支付接近一萬元人民幣。按照國內慣例，律師既然接了案子和當事人見面溝通是必要程序，而在德國，這都要計費，這也讓很多國內企業面對海外維權望而卻步。

然而，王致和并沒有停下維權的腳步。王家槐介紹，商務部歐洲司在得知此案后也予以了高度關注，在通過向商務部歐洲司等機構咨詢后，王致和決定將搜集資料和證據的準備工作全部交由中方律師完成，僅僅提前和德方律師溝通需要哪些資料、證據，大大減少了德方律師的工作時間。該德方律師的薪金大概是每工作小時200多歐元，王致和付給他的所有費用為2萬歐元，而王致和的中方律師本身也是集團的法律顧司，因此王致和此案在律師費用上節省不少。

克服文化差異跟德國法官解釋“老字號”商標的含義

在案件審理過程中，德國和中國之間的文化差異逐漸體現出來。既然案子要通過德方律師去訴訟，因此首先要讓德方律師要了解“王致和”品牌知名度、影響力以及“老字號”的含義，這就需要大量的資料和證據，光說所謂的“口碑好”是不被認可的。為了給對方普及老字號知識，王致和下足了功夫準備栩料，在國內市場覆蓋率、占有率、產品經銷情況等方面收集了大量資料，一審時呈堂的書面材料有尺多高，放在桌子上都快把人臉擋住了，把德國法官也嚇了一跳。王家槐表示，王致和兩年來前前后后整理的案件有關書面材料摞起來有米多高，比整理王致和的歷史還費勁。

此外，歐凱公司在一審庭審階段提出，王致和的商標形象是“中國古代士兵頭像”，因此是通用的，實際上，王致和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他原本是安徽仙源縣的名舉人，后屢試不中便盡心經營起腐雨性意來。因此，王致和的LOGO頭像是—位頭戴瓜皮帽的文人，有常識的國人都知道，中國古代士兵的帽子應該是武士帽，不會是瓜皮帽。但要向并不了解中國文化的德國人證明這一點，又需要搜集、提供大量資料。

王家槐介紹道，王致和的LOG0形象是由我國中央工藝美院黃維教授設計的，完全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版權，但是要讓德方律師和德國的法官、法院理解，就需要我們提供中國古代士兵的形象圖。“如果在國內，肯定不需要這么復雜，但是在國外就是必須的了。由于文化背景的不同，所以加大了案件準備的工作量。”王家槐說。

商標注冊要有計劃、有戰略

國內企業要到海外發展，商標注冊保護的任務艱巨。企業起初向海外發展，一般只先進入一、兩個國家，而且由于商標注冊費用較高，因此一般會選擇先在這幾個國家進行單獨的商標注冊。以王致和為例，王致和的海外受眾以海外華人為主，因此于1996年選擇首先進入北美和日韓市場，并在這幾個國家進行了對一的商標注冊，當企業發展到定程度，準備同時進軍多個國家和地區時，可以根據《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協定》在80多個條約國家挑選進行指定保護，而且注冊費用要比個個國家單一注冊的費用低，但往往會發現商標在一些國家已經被搶注了，這就要先進行私下協商、甚至訴訟維權。

諸如此類的困難又該如何解決呢?

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局長李建昌就王致和海外維權一案答記者司時表示：“王致和這一企業的商標意識很強，通過此案，我國企業應對海外維權問題引起高度重視。因為很多國家采取‘注冊在先的原則，即注冊了才享受商標占有權。因此我國企業、特別是知名企業，應提高商標保護意識，提前到外銷較多的國家進行注冊。作為商標管理部門，我們近日收到我國駐加拿大使館的通報，說加拿大一家公司口氣搶注了52家老字號商標，這更提醒了我國企業海外維權的重要性。”

北京大學法學院副教授韋之認為，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下，知名商標被假冒、盜用、搶注已經是見怪不怪，想防止自己的商標權不受侵害，關鍵還是企業在商標維護上要有遠見、多投入。首先，對商標侵權行為要積極主動采取法律措施解決；其次，要對市場進行監控，要有遠見，未雨綢繆，事先預防，不要等到侵權事實發生后解決，那就會措手不及，第三，在商標保護的過程中注意相關的法律制度。要審查自己企業商標注冊手續是否完備，商標是否到了續展期。我國是《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協定》的成員國，在企業發展到定的規模后，要尋找有關機構代辦商標國際注冊事宜。注意積累企業商標的基礎資料，評估出商標的價值，這對提高商標知名度、保護商標權有重要意義。

從2006年7月發現商標被搶注：到2007年1月，向德國慕尼黑地方法院遞交起訴書，同年11月，一審判決王致和勝：再到2008年2月，毆凱提出上訴，2009年4月23日，王致和最終勝訴，這家老字號企業的海外維權路漫長。其實，早在1991年，王致和就打過號稱中國知識產權第一案的“元錢”官司，通過法律手段成功制止了他人非法使用“王致和”商標，因此在維權方面，王致和深知其要害，并且提高了自身的商標保護意識，也為其他國內企業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在王致和一案中，律師收集證據時還發現歐凱公司還搶注了白家、恰臺、老干媽、今麥郎等其他國內知名商標，這更為我國企業的海外商標保護敲醒了警鐘。目前，自家已經首先表示將向王致和學習，通過法律手段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據悉，白家已聘請了王致和中方律師同屬律所的同事，準備起訴歐凱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