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真實

唐海波

“五一”從諾水河回來，算得上是盡興而歸。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心里總有一種莫名的悲哀，是來自于身處異鄉的漂泊之感，還是兩人情感歸宿的不可捉摸，還是路在何方的喟嘆？自己也真說不清楚。我想，這或許與家庭的重壓，工作的壓力，學習的緊張，朋友的交往有關吧。

“五一”之行，讓我仿佛有了然人生真諦之感。茫茫人海里不斷尋找知己，渴望擁有一份真實的溫暖。被擠壓的時空里，難留下一處可供心靈休歇的空隙。風吹過了求學的日子，那血色浪漫的同窗時代如雨中紛紛落下的花瓣，掉在寂寥的大地上，只有香如故了。

戀戀風塵，獨自靜守心中的那片上弦月，那令我們共同迷戀的青春故事淹沒在了黃昏深處。校園中，梧桐蓊蓊郁郁，不知陽光下那片圓圓的樹蔭是否還依然明朗。長長的柳枝隨風搖曳，留不住朗朗的讀書聲。曾揚起皓腕采蓮的身影也早已消融在了清澈火紅的夏日里。

還記得離開時，你把一盤黃磊的磁帶放進錄音機。頓時，寢室里被一種清新、充滿陽光般的音響深深覆蓋，我們仿佛置身于一片鮮艷的梅林。我真想去觸摸那窗外飄動的白云。

很快，我們卸下妝，散場了，拎著行囊散落天涯。懷揣夢想，我們彼此運行在各自的生命軌跡里，拼命打造屬于自己的風景。于是，我們聯系不多了。社會賦予了我們繁多角色，人生開始了心為行役的旅程，不愿說的話也不得不講，不愿見的人也不得不接觸，這一片天地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驀然回首，來時清晰的足跡變得模糊。不經意間，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讓心做主，任性而為的日子，想起了曾同住一處的真實你們。

混跡于匆匆的人群，徘徊在兩旁聳立高樓的大街上，我滿面塵灰，頭暈目眩，耳畔想起刺耳的汽笛聲，那濃烈的汽油味直襲過來。俯仰之間，已不能觀宇宙之大，察品類之盛，游目騁懷也成了奢望。

“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當我煩惱的時候，我會想到自然，學一回陶潛的“登東皋以舒嘯”，附庸風雅地做一個閑云野鶴。大地上，青草、綠樹、水珠；天空中，飛鳥、彩霞、云朵，總會讓我平添幾分敬畏。踏在承載萬物的大地上，親聞世間最真實的味道，觸摸天空，觀覽蒼穹最絢麗的風景，未嘗不是一種享受。這里，我開始尋找已失落的豁達。

可是，我很快又回到城市森林，奔跑在行程上，追逐那咫尺卻很遙遠的夢想。某一天，我突然發現，我們多了幾分狂熱的追求，但卻少了幾分靜默與思考。總是等到黯然神傷時，我們才回首看看來時的路，憶曾經的感動，聊以慰藉。忙碌的生活虛空了我們心靈，生命的信念對此時的我們成了純粹的形而上。我們已不再仰望星空，心靈的河水開始走向干涸，飛翔的翅膀不再輕盈，莊周化蝶，陶潛采菊，物我兩忘的人生境界離我們遙遠了。

那些我們曾經念念不忘的誓言，被時間風化了，無跡可尋。原本想到只要剎那的芳華，就算生命凝固又有何妨？但生活卻又是如此平靜前驅，沒有波瀾，人生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