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尚
今天領了有生以來的第一筆工資——3159元,我欣喜若狂。
今年,我24歲,這么多年了,我一直伸手向父母要錢,直至今日我才真正經濟獨立,才結束了要錢的日子。
我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盡管生活比較拮據,可我仍然很慶幸自己的出生,因為我有一位好媽媽、好母親。
我剛出生時,家里很窮,連買鹽的錢都是母親含淚積攢的,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飯,平時他們只吃雜面,白白的麥面都是做成大饃給我用開水泡著吃。那時母親很瘦,雖才五十多歲,可一頭的短發像罩了一層白霜,一雙大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快光榮的下崗了,一雙粗糙的手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那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皺紋,像是記載著她50年來的千辛萬苦。蠟黃的臉色就像一張陳年的舊報紙,分明是缺乏營養所致,哪里還有我吃的奶,所以大饃伴我度過了幼兒時代。
上小學時,家境稍微好了點,最起碼我們家庭的每個人都能平等的吃上大饃了,那白白的就像一團棉花的大饃也真正的“脫穎而出”了,真正占了主導地位。
高中時離家遠了,學費高了,我又要住校,一切的開支都增大了,每次回家,母親總把大把零錢給我,每次從母親手中接過那帶有母親余溫的票子,心里都是酸酸的,母親沒什么大錢,這些一毛、兩毛、一塊的都是母親的血汗換來的呀。我們家喂了幾只雞和鴨子,然后等它們下了蛋,母親上街把它們賣了,從沒舍得吃。
記得有個周末,我回到了家,母親見我很瘦,便割了點肉給我補補。我知道母親一定下了很大決心才割的肉,我們的家境根本是吃不起的,每次連想都沒敢想。吃肉時,我的碗里有好多,卻沒看見母親吃,她聲稱已經吃過了。我深深地理解母親,于是,我故意假裝吃不了,放下碗就走了,心想這次母親該吃了吧,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時隔幾個周后,我回家又吃到了肉,這正是我上次余下的,一點不少。我跑到自己房間里,含著淚水吃完了肉,那是我吃過的最沮喪、最無奈、最痛楚的一次飯,母親見我吃完了,高興地笑了,那歡樂的笑臉顯示出滿足的神情。
臨走時,母親再也拿不出錢了,因為我吃了一次肉,這么大的開支需要母親付出成倍的努力和心血才能彌補呀。母親把她出嫁時姥姥給她的“銀元”塞到我手里,說到了縣城能賣幾個錢,那次我清晰記得,我是淚水飄灑一路去到學校的,不知為什么,深藏在眼角的淚水總是不經意間竄出,像兩條奔騰的小溪滑過臉頰,我不禁暗暗下了決心,我一定好好學,一定考上大學。
2003年高考,我成功了,得到消息,我從縣城跑回了家,從早上七點一直到天大黑時才到家,不僅僅是高興,還為了節省那兩塊錢的車費。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事業,拿到了第一筆收入,我首先想到了給母親買點什么。眼下已是冬天了,她平時總怕冷,給她買件棉襖吧,再買一副手套吧。她的手總生凍瘡,還有,她的那條圍巾還是出嫁時姥姥買的,也該換了。我想把這些和那個曾經促使我不斷奮斗和進取的“銀元”一起送給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