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光明你的眼

何一飛

黑皮是個瞎子。五年前，黑皮因爭地盤械斗在逃避警察抓捕的過程中摔傷頭部，雙目失明。黑皮從監獄里出來后，收了一批馬仔成了水鎮的龍頭老大。

省城眼科醫院的專家說，通過角膜移植，他的雙眼完全可以復明。遺憾的是，醫院沒有可供移植的角膜，除非黑皮自己能聯系到愿意捐獻角膜的人。

黑皮因此恨一個人，若不是這個人對他緊追不舍，他就不會在驚慌中摔傷成為瞎子。不過，黑皮心里對這個人是又恨又敬。黑皮在監獄里時，這個人多次去看他，和他談心。這個人就是警察王玉善。

王玉善又來看黑皮了。王玉善不叫他黑皮，叫他張光明，張光明是黑皮的大名o

“這段時間你和你那幫手下都還規矩。不過，你最好還是把他們遣散了。他們就像一個手雷，說不定哪天就會爆炸。”

“王警官，”黑皮說，“我一個瞎子，哪還做得了人家老大，你別聽外面人瞎說。”

“你不要在我面前打馬虎眼。你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你的心要亮堂，不要走回那條不歸路。”

黑皮馬上說：“我受過教育，不會再犯錯!”

“你能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想辦法給你找點適合的事做。你的眼睛還有希望，錢不夠，我給你湊湊。”聽了王玉善這番話，黑皮的心莫名地潮濕起來。

王玉善還沒有幫黑皮找到工作就出事了。他在抓捕一伙入室搶劫犯時，被匪徒的尖刀刺中胸膛，送到了省城搶救。

過了五天，兩個警察找上了張光明。“我是水鎮公安局局長劉邁。”為首的人說，“今天凌晨，王玉善警官因搶救無效犧牲了。搶救期間，王玉善警官在神志清醒時立下遺囑，遺囑中指定把他的角膜捐獻給你，而且還把他的兩萬元存款捐贈給你作為手術費用。你做好準備，省城眼科醫院很快就會跟你聯系。”

“大哥!”黑皮大喊一聲，號啕大哭……

黑皮再次出現在水鎮時，就有了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馬仔們在水鎮最豪華的酒樓給黑皮設宴洗塵，有人說酒量很好的黑皮那天喝醉了，不然他怎么會說那些醉話?

他說，我不叫黑皮，我也不叫老大，我叫張光明!我張光明今后要正兒八經做人，你們誰要是在水鎮惹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王麗娟摘自《百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