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完《小貓杜威》已是半年以前的事了,但翻譯過程中那種喜悅和激動的心情依然難以淡忘。記得我當時被書中描寫的人貓真情以及主人公的磨難和堅強感動得多次熱淚盈眶,書還沒有譯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向許多朋友推薦了。這確實是一個真的故事,一部愛的傳奇。
書中記述的故事全都是作者薇奇。麥侖親身經歷的,沒有絲毫虛構和杜撰的成分。整個故事反映的是愛,這里有人對貓的愛,貓對人的愛,人對人的愛。說它“灑向人間都是愛”,我看并不過分。
從貓對人來說,是善解人意。杜威是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小貓,被遺棄在美國衣阿華西北部斯潘塞鎮公共圖書館的還書箱里,當它被圖書館長薇奇·麥侖發現時,骯臟不堪,奄奄一息。經薇奇精心擦洗,才露出了本來面目,原來是一只俊秀的貓,毛色是鮮亮的橘黃色和白色,夾雜著一道道朦朧的深色條紋。于是它成了圖書館的完美的新寵兒。令人驚奇的是,它不久就養成了固定的習慣——每天早晨,它在圖書館門口等待薇奇的到來,向她揮動前爪,似在招手,然后便跟著她在館內巡視。接著,它挨個兒拜訪每位員工。如果有誰早上心情不好,它就會格外多陪伴一會兒。更加討人喜歡的是它對待孩子的態度。孩子們調皮得要命,但當他們認識杜威以后很快就變得異常安靜,循規蹈矩,因為他們懂得,如果過于吵鬧,喜怒無常,杜威就會離自己而去。還有一些患皮膚過敏癥的孩子,同杜威相處,卻相安無事,令家長尤為放心。最令人感動的是腦癱患兒克里斯托,杜威毫無條件的關愛和溫暖,給她黑暗沉寂的世界帶來了點點亮色……隨著歲月的流逝,杜威已經成了小鎮圖書館乃至整個小鎮的人們不可或缺的伴侶。
從人對貓來說,是悉心愛護。圖書館的員工,小鎮的居民,對杜威可謂呵護備至。照料周到之余,還發起“給小貓起名字”的競賽活動。這個活動既未在電臺發布消息,也未提供獎品,但參加人數竟達397人。薇奇還發起舉行慶祝杜威生日的活動,事前用貓糧給杜威做了一個蛋糕,同時為讀者準備了一個普通蛋糕,孩子們則用彩筆畫了生日蛋糕。薇奇還設計了送給杜威的生日賀卡,數日之內簽名其上的即逾百人,有人甚至單獨寄來了賀卡。這是人與動物之間極為感人的和諧關系!
從人對人來說,是化疏為親。經常到圖書館來的那些孩子的家長都是藍領工人,他們愛自己的孩子,但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兼職或加班。于是孩子便放在圖書館,與杜威為伴。杜威把親子之間的分離時光變成了他們相聚時共同的話題,彼此不僅沒有疏遠,而且更見親密。杜威的存在,使斯潘塞鎮的居民相互交織,每個人都愛跟它在一起,它使大家感到開心,它是大家中間的一員。它和小鎮建立起了一種相濡以沫的關系。薇奇把小鎮形容為一塊地毯,“這塊地毯上,有一根燦爛的亮線出現在一百個地方,這便是杜威”。不僅如此,杜威的影響還遠播荷蘭、南非、挪威、澳大利亞……甚至連日本也來了攝制組。在杜威死后的一個月里,薇奇收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上千封關于杜威的電子郵件,似乎這世界上南北乖隔、東西迥異的人們也因此而由遠變近了。在此書尾聲,作者寫了一段近乎格言的警句:“找到你的位置,滿足你擁有的東西。善待每一個人。過一種好的生活。不是關于物質,而是關于愛。愛,永遠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以為,這便是這本小書的題旨。
《小貓杜威》一書之所以讀來感人,這同作者細致入微的觀察、惟妙惟肖的描寫、活潑生動的語言是分不開的。薇奇并不是一個專業作家,她只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小鎮圖書館工作人員,在職25年,擔任館長20年,與杜威相處19年。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零距離地觀察杜威,寫出通常不為人們注意的細節,恰恰是這些細節使讀者猶如親臨其環境,實見此生靈,達到了中國文論中所說的“不隔”的境界。作品的語言是地地道道的口語,有很強的表現力。我在翻譯時力求采用相對應的漢語,不使原作的風格受到損害。但成敗利鈍非所逆料,歡迎譯界同行批評指正。
這個真的故事,這部愛的傳奇,一經問世便轟動熱銷。西方輿論界把這歸之于如今的經濟危機,因為書中恰好記述了上個世紀80年代當地爆發的經濟危機,杜威則是那場經濟危機中人們的慰藉者,而今歡呼小杜威,只緣危機又重來。在我看來,西方讀者歡迎這本書固然有這個因素,但這本書的價值卻并非與危機必然聯系在一起。西方的經濟危機不可能永世長存,而《小貓杜威》的魅力卻在于其中洋溢著的愛,并不會隨之過時。
(曲欣摘自《文匯讀書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