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在拍攝《南京!南京!》時接受采訪說:中華民族能歷經那么多磨難而沒有倒下,這個民族就一定有一種有別于其他民族的力量存在。
1937年12月10日,日本軍隊攻陷唐生智部隊看守下的中華門,從這里一路往北開始了三個月的大屠殺。南京淪為人間地獄。
今天的南京更像是一座閑適之都。美籍華裔作家張純如在《南京浩劫》中寫到,如果她不曾得知南京的暴行,面對這樣一個擁擠而繁榮的城市,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這里曾發生過的一切。
歷史的沉痛從來沒有在這座城市中被淡忘,卻也從來沒有讓這座城市的人們變得消沉。南京人知道,戰爭讓這座城市承擔了太多的苦難,不忘歷史,只是為了提醒人們要珍愛和平。
南京在每年的12月13日,城頭都會響起警鳴。清明重陽,從雨花臺到江東門,每一個無名的紀念碑前都會擺上花圈。南京大屠殺,那墓碑上的300000的數字,已經凝結了我們太多的民族感情。
拉貝從未想成為“救世主”
德國人約翰·拉貝的《拉貝日記》以第三方的視角記錄了關于南京大屠殺的故事。這本書在拉貝1950年去世之后才得以面世。在1937年,他用日記的方式記錄了自己的所見所聞,也用實際的行動救助了許多南京的百姓。拉貝在日記里寫道,200名難民像供奉神祗一樣尊敬我們。只要我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就跪下來,讓我們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拉貝起初以為日軍只是作戰部隊,卻沒想到完全是一群赤裸裸的劊子手,先是用轟炸機轟炸,接著就開始了赤裸裸的屠殺。
拉貝曾在街角親眼看見一名日本士兵試圖強奸一名懷有身孕的中國女子,當女子反抗時,日本士兵手執匕首向她襲擊。他還看到一個中國平民被一個日本軍官和一個日本士兵趕到安全區內山西路旁邊一個池塘里處死的情景。這個男子踉踉蹌蹌地站在薄冰層破碎的齊臀深的池水中;奉軍官的命令,一名日本士兵趴在一個沙袋后面開始射擊。第一槍擊中男子的肩膀,第二槍沒有打中,第三槍才把他打死……他在這本日記中記載了將近600多個這樣的事件。
隨著屠殺的升級,一切似乎都已經沒有意義,在這場屠殺中,沒有道德的底線,也沒有人性的光輝,一切摻雜在血腥與暴行之后的,是人性的迷失。
1938年當拉貝離開南京回到德國的時候,回望了一下這個滿目瘡痍的城市,嘆息道:不知道以后的南京會變成什么樣子。
本是納粹黨員的約翰·拉貝,卻盡心盡力救助處在德國盟國日本刺刀下的中國百姓。1938年回國后,又到處發表演講,揭露日軍暴行,因此遭到蓋世太保迫害,戰后卻又因其納粹身份兩次入獄。他曾是富裕商人,卻因在南京時的義舉,落入生活最底層,貧病交加。
日本軍人為何會犯下令人發指的罪行
《南京!南京!》的公映,再次引發了我們對當年那場發生在南京大屠殺的討論。冷靜看待那段歷史,才能找出大屠殺這種反人類非常態罪行發生的根本原因。
南京大屠殺這場人類現代史上的災難發生的原因,甚至用“極端右翼行徑”來概括都不足夠。
東方傳統式的戰爭思維在這場戰爭中得到了極端的表現,部分原因是因為二戰時的日本仍然是君主集權制國家,國教是神化君主以及大和民族的“神道教”,認為日本君主是“天照大神”——太陽的象征,而大和民族都是太陽的子民,并仍舊宣揚著典型的封建時期的“武士道”“忠君報國”之類的思想,在精神上對國民們進行著洗腦和控制。
許多中下層軍官為了光宗耀祖,拿著家傳的日本刀進行著古代式的嗜血屠殺,比如為了壯軍威,他們會進行百人斬比賽,被斬者應該是戰斗中的敵方軍人,但當時的中下層軍官們卻盛行用祖傳寶刀斬首已失去武器和作戰能力的戰俘和手無寸鐵的平民,有的甚至殺害兒童來湊數量!
當時的日軍侵占中國——對于他們來說是敵方的領土,他們以為自己征服了這里,以極強的優越感認為自己成為了這里的主人,認為可以主宰這里的一切,包括這里的所有生命。
到如今,日本政府雖然公開承認了南京大屠殺這個事實,但卻從未有過政府行為的公開懺悔。
日本民間普遍對政治不感興趣的態度,使得大部分日本人對南京大屠殺一無所知,而聽說過這件事的日本人大多也對此事持有懷疑態度,并不相信一向以禮貌謹慎著稱的日本人會做出那些反人類常態的行為。這跟日本政府不愿公開和淡化此次屠殺事件的態度有著極大的關聯。
一些二戰的主要戰犯仍被供奉在象征日本的靖國神社里,天皇仍然是這個國家的象征!這些災難背后的締造者們,那些締造者們遺留下來的思維和文化,并沒有隨著戰爭的結束而逝去。
許多當年的殺人狂、強奸犯、虐待狂正在走向他們生命的盡頭,他們中有些人在懺悔,更多的人并沒有愧疚和后悔的意思,并將他們的“忠君報國”,征服者與被征服者,主人與奴隸的思維灌輸給了下一代。當今日本右翼分子或傳統東方式右翼思維的人并不少,他們中有很多是黑社會成員,他們盲目排斥著一切對他們不利的歷史事實。在日本政壇上也有很多右翼保守派政客,他們的背景很多跟黑社會組織有關聯,阻擾著日本人民認清歷史真相的就是這群右翼政客!
人性的天平
南京大屠殺是每一個中國人心頭放不下的沉重記憶。張純如在《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中,“對二戰中最令人發指的一幕作了果敢的回顧”。張純如說,忘記大屠殺就等于第二次大屠殺。
以何種態度和歷史觀去面對我們民族集體回憶中這來最深切的巨大傷口,也許是我們在直面那段史實時最矛盾的心態。仇恨還是釋懷,是我們內心最微妙的掙扎。
歷史的真實往往令人驚詫。在相當長時間里,1937年的南京這座生死之城中所發生的屠戮,在“二戰”史上是被忽略與遮蔽的。
陸川的《南京!南京!》打破了以往抗日片中中國人群情激昂和對日軍士兵主觀片面的描繪。通過對日軍侵占南京期間中日雙方人物的人性化描繪,使人們更逼真地感受到了這次事件中的每一位中國人不能承受之痛。《南京!南京!》的拍攝為我們解讀那段特殊的歷史添加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部電影不僅拍給中國人看,更應該是拍給世界來看的。
陸川對南京大屠殺的理智分析和對戰爭人性化的思考,這種態度非??少F。全世界應該都來努力,用理智替代盲目和狂熱的愚昧,用人性的光輝去尋找探究那些黑暗深處的根源,從而確保不再重蹈這樣的人類歷史悲劇,讓和平永駐人間。
這場浩劫對人性造成了強烈的沖擊。人性的天平上,一頭高高翹起,承載著大時代中小人物的愛與悲歡,一頭重重壓下,日本軍國主義的暴行罄竹難書。在淪為人間地獄的南京的死寂與陰霾中,閃現的大愛火光令人心生出些許溫暖。
戰爭與和平,是人類社會一個難以跳出的怪圈。戰爭帶給人們的是饑餓、貧困、死亡、仇恨,而和平卻給人們帶來生機和希望。
(小7天摘自《華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