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順
一
蛋糕王有個女兒叫蘭蘭,蘭蘭很俊,一雙丹鳳眼配上兩條微微上翹的柳葉眉,透著幾分霸氣。蘭蘭從小就“瘋”,“瘋”到了極致就有點“匪”了,特別是蘭蘭在小學二年級時,由于老師辦事不公,蘭蘭竟敢打了班主任一巴掌后,鄰居們就都在背后叫她“匪女”。
蛋糕王在城里的六條街上開著六個糕點加工店,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可以說是萬事如意,只是對這個寶貝女兒愁斷肝腸。由于蘭蘭的“瘋”勁兒、“匪”勁兒,害得蛋糕王夫婦經常向學校的老師賠禮道歉,沒少在家長會上作檢討,很是丟面子。如今女兒勉強高中畢業待在家里已經四年了,還是“瘋”勁兒不減,“匪”事不斷。就在昨天,蛋糕王正準備第七個聯銷店開業的時候,與女兒熱戀中的那個小伙子,拿來一包東西紅著臉對他說:“叔,這是蘭蘭的東西,您收好。”蛋糕王一愣,“怎么了?”那個小伙子慢吞吞地說:“叔,我、我不談了。”這個小伙子是蛋糕王夫婦用重禮托人介紹給女兒處的對象,是想拴住女兒的心,捆住女兒的身,哪知才不到一個月就又出了岔頭兒。據介紹人說,男方請蘭蘭到家里吃飯,飯桌上,小伙子的父親沒憋住一個屁,放出來一個響動,結果,蘭蘭仰頭“嘎嘎”地大笑起來,還把嘴里的飯菜噴了一桌子,羞得老頭兒滿臉通紅,摔下筷子憤然而去。
蛋糕王滿臉的烏云,一副憤然又無奈的樣子,晚上他把這個事告訴了老伴,蛋糕王的老婆也是愁眉不展唉聲嘆氣。正在蛋糕王夫妻倆默默無語相對無言的時候,樓梯上傳來噔噔的腳步聲,門開人進,蘭蘭風一樣闖進他們的臥室,一見蛋糕王夫婦陰沉的臉色,開口便說:“老爸老媽,我還未加入基地組織呢,干嗎這樣?”
蛋糕王剛要質問女兒,還沒等他開口,蘭蘭便又像個孩子蹭到蛋糕王身邊抱住蛋糕王頭,將粉嫩的臉蛋貼在蛋糕王的臉上,“老爸,我會讓您滿意的。”蛋糕王一把推開女兒,吼道:“多大了?還摟摟抱抱的!”蘭蘭反唇相譏:“多大您也是我的老爸,變不成情人!”
蛋糕王老婆怒聲訓斥道:“蘭蘭,不許胡說。”蘭蘭吐了吐舌頭,拉住起身要走的蛋糕王說:“老爸,把祥富街的鋪子交給我管理吧,我也當當老板!”
蛋糕王愣住了,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看著女兒。他兩年前就想讓女兒學習經商,也好逐漸把事業交給她,可這個寶貝閨女就是不干,整天游手好閑招惹是非。今天女兒竟自己提出來,著實讓他吃了一驚。正要走出門的蛋糕王抽身回來,吐了一口悶氣,望著這個活寶,問:“真的嗎?”蘭蘭伸出右手的小指:“拉鉤!”
“那我問你,市場競爭這么厲害,你打算怎樣運作?”蛋糕王坐了下來問女兒。
蘭蘭笑嘻嘻地說:“那個鋪子在居民區,銷售對象主要是孩子們,咱就來個花樣翻新,毛主席說,敵無我有,敵有我精嘛,嘻嘻……”
蛋糕王夫婦對望一眼,心里說,他老人家生前沒說過這樣的話呀!蛋糕王心里想,要不就讓這個丫頭試試?只要能拴住這個瘋丫頭,不賺錢也沒什么!于是父女倆就拉勾拍板。
二
祥富街的糕點鋪是蛋糕王正準備開業的第七個連鎖店,位于居民區內,左邊是超市右邊是美容店,占盡了地利人和。開業這天正是五一假期,就顯得人多熱鬧,氣球彩旗五彩繽紛,樂隊演奏著迎賓曲。蘭蘭身穿粉紅套裝,白白嫩嫩的臉蛋洋溢著燦爛的光澤,腳步輕盈,指揮有度,與員工一起把送給居民孩子們的各色蛋糕擺放整齊,活脫脫似仙子下凡。圍觀的人群中,孩子居多,想看看蛋糕王女兒風采的大老爺們也不少,蛋糕王站在遠處不動聲色地看著。
開業典禮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圍觀的孩子們排成一隊,由員工們領著每人得到一份免費的蛋糕。快要結束的時候,一輛白色的微型面包車悄然停在人群的后面,車門打開,晃出三個腋下夾著公文包的男人來,他們扒拉開人群,穿過正在領取蛋糕的隊伍,徑直進入店鋪問:“誰是負責人?”
蘭蘭早就看到了這三個不速之客,只是佯裝未見,此時她拍拍手,慢悠悠地來到那三人面前,邊舔著手上黏著的奶油,邊笑嘻嘻地說:“我是老板,三位貴客有何吩咐?”三人中一人拿著一個小本本晃了晃說:“我們是衛生防疫站的,經檢查,你們的衛生不合格,請立即停止營業。”蘭蘭咽了一口嘴中的蛋糕,仍舊笑嘻嘻地說:“不會吧,我們有衛生許可證,員工都有體檢合格證。”蘭蘭說著轉身便親自端上三盒蛋糕說,“今天是小店開業慶典,就請三位品嘗一下……”
三人中那個領頭的撇撇嘴:“拿我們當小孩子哪!”他從褲兜中掏出一副白手套戴在右手,摸摸桌子摸摸柜臺,摸摸墻壁摸摸門窗,最后貓腰摸了一下地面,抬起手來把白手套伸向丹丹說,“你看,這衛生能行嗎?”蘭蘭心說,“哦,找茬兒來了!”蘭蘭讓員工把三盒蛋糕拿走,臉子一甩瞇起丹鳳眼說,“請三位回家把鞋底子刷干凈再來吧,就你們這仨樣兒,怕是連褲衩子都干凈不了!”
三名衛生執法人員從未遇到過這個,自然惱羞成怒,就要掏出封條封門。蘭蘭一急,抓了一把蛋糕就抹在拿封條那人的臉上,那人正要發作,蛋糕王便走進鋪子喝道:“蘭蘭住手。”見蛋糕王進來,那三人很是驚訝:“是您的鋪子?咳,我們怕是別人開的,奪了您老的生意!”蛋糕王哈哈一笑:“多承三位關照,蘭蘭,給三位叔叔上茶。”
那位滿臉蛋糕的執法人員急忙掏出紙巾要擦臉,蘭蘭走近說:“叔叔,擦掉多可惜?我給您舔干凈吧。”還未等那人反應過來,蛋糕王也未來得及阻攔,蘭蘭便抱住他的肩膀,踮起腳尖,連同她的口紅,一起在那人的臉上抹了個開花,引得看熱鬧的人一片哄笑。最后,那三位執法人各拎著一盒蛋糕高高興興地走了。
三
到底是名家名牌老字號,糕點鋪開業后很是火爆,特別是看到蘭蘭還真是一心撲在蛋糕鋪的生意上,這讓蛋糕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眉梢上多少有了一點喜氣,心中盤算半年后就可以把這個鋪子轉到女兒的名下。
蛋糕鋪的右邊隔壁是“麗貴人美容店”,那里的技術和服務是出了名的,這對蘭蘭就是近水樓臺。蘭蘭幾乎每天都來這里消磨兩個多小時,而且又多是在晚上。她特別喜歡那個做美發的叫小伍子的男孩,一個來自北國邊陲小城的小伙兒,她常常躺在洗發床上叫小伍子給她洗發。她那么懶懶地仰面一躺,小伍子便給她解開上衣脖扣,把衣領塞進時,她便覺得渾身癢癢的,在小伍子用纖細的手指給她揉搓長發時,她還會連連發出幾聲歡快的呻吟,全身松軟下來,有一種透著骨髓的舒坦,他和她已經達到了默契,他操作得很輕很柔時間較長,她則任由他擺布主動配合。
小伍子家里窮,不想租房子,就長期借住在美容店里,蘭蘭便經常送他蛋糕做晚飯。怕他吃膩了,有時借口晚上有事也住在鋪子里,她便與他一起下館子,這讓小伍子很是感動,因此,小伍子對蘭蘭的服務就更是到位。蘭蘭很漂亮,白白嫩嫩,細細溜溜,小伍子給她做發型和洗頭時,見到她那粉嫩的肩胛和脖頸,以及偶爾露出的乳溝,會不自覺的呼吸急促起來。蘭蘭便會說:“小屁孩兒,不許瞎想!”小伍子收起慌亂的目光,心說,“哼,你才大我兩歲!”
近年終時,小伍子的父親患重病,急電召他回家。美容店的老板要扣他一個月的工資,同時,還說小伍子在店里住,還要扣下房租,每月五十元,小伍子傻了,蘭蘭便掏出三千元錢塞給他,把他送上了車。隨后,蘭蘭轉身進了美容店喊著要做“香熏植物精油豐胸瘦身”。
麗貴人美容店的“香熏植物精油豐胸瘦身”也是很有名氣的,老板叫艷香,她曾動員過蘭蘭成為該項服務的會員,但蘭蘭總是笑笑,從未做過。艷香很是納悶,以蘭蘭的條件,區區五百元一個月,是小菜一碟。今天蘭蘭主動要做此項服務,艷香自然高興,這可是財神爺呀!于是,就把她讓進豪華單間。
半個小時后,艷香聽見蘭蘭在里間大聲嚷叫起來,尖厲的哭喊夾雜著痛罵,店里的客人都被驚得起了身。艷香剛要跑去看個究竟,蘭蘭已從里間沖了出來,穿著短褲,把雪白的大腿伸向老板,原來蘭蘭的腿上起了一片片小紅疙瘩,哭喊著說老板用了偽劣產品,要索賠三千元,少一分不行。艷香知道那是過敏,這可是從未出過的事,很是納悶,細看,蘭蘭手心里握著一個小瓶子,哦,明白了,艷香知道是上了這位姑奶奶的當。面對滿屋子的客人,她趕緊把蘭蘭哄進里屋,心說姑奶奶你可千萬別攪了我的生意,蘭蘭就是不讓步,艷香無奈只得掏出三千元錢,千作揖萬賠禮地把她哄走。
晚上回到家,蘭蘭便向父親宣布要賣掉蛋糕鋪的決定,這可把蛋糕王嚇了一跳:“什么、什么,你瘋了?”蛋糕王知道這丫頭又要出難題了,看她要出啥妖蛾子,“說吧,你有啥要求?”
“把‘麗貴人美容店兌過來。”蘭蘭直截了當地說。
“為什么?”蛋糕王問。
“我想當真真正正的老板,當‘麗貴人美容店的老板,當自己說了算的老板。”蘭蘭說,“你不給我錢,我就把蛋糕鋪賣了。”
“你……”蛋糕王皺起了眉頭,當然,最后總是以蘭蘭取勝為結局。蛋糕王想,只要這個寶貝閨女能安下心來,就算把美容店賠光,也是一件好事,也值得。“那你一個人張羅兩個鋪子,能行嗎?”
“我有辦法!”蘭蘭回答得很干脆。
四
盤兌美容店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倒不是美容店老板舍得把美容店讓出來,艷香知道,有這個瘋丫頭在身旁,她這個美容店是無論如何也不好干下去了,與其那樣,就不如來個順水人情。
春節剛過,蘭蘭就催著美容店老板辦理交接手續。這個春節蘭蘭過得很爽,天天都是好心情,滿臉的陽光,就連與美容店老板盤點物品時也春風滿面,交接得很順利,顯得熱情奔放賢淑大方,這讓美容店老板艷香心中暗暗驚異,心說這丫頭怎么換了一個人似的!因此她便試探著對蘭蘭說能不能給她留下兩床軟榻,想不到蘭蘭連“奔兒”都沒打,爽快地答應了,艷香心想,哼,還是乳毛沒干,這兩張軟榻也值三千元了,暗地里就偷偷地一樂。
按照當地風俗,這樣的交易結束后,賣方晚上是要擺上一桌酒席的,以宴請中介人、保人和一些商業近鄰,蘭蘭今天高興,就一拍胸脯大包大攬說:“今晚在貴賓樓,我做東,山珍海味任各位點!”艷香心里說這我又能省下兩千元,就又是一樂,嘴上卻說:“不不,應該由我請、由我請。”
這時超市的經理葉小龍走了過來,葉小龍三十郎當歲,風流倜儻,只是身上有幾分流氣。他是應美容店老板艷香邀請,來一同去飯店喝酒的,此時的葉小龍一臉的譏諷,他陰陽怪氣地接上她們的對話,說:“是呀,原來的蛋糕女,現在是大老板了,應該請、應該請!”
蘭蘭拿眼角瞟了瞟,鼻子里輕輕地哼了一聲,故作驚訝地低頭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群,“哎呀,是誰的褲襠開線了,露出一個怪物來!”一句話惹得周圍的人群哄堂大笑起來,這樣的話出自一個還沒結婚的姑娘口里,連蘭蘭自己都覺得吃驚,她心中雖然暗自后悔,表面上卻又裝得很坦然。
按理說,超市在蛋糕鋪的左邊隔壁,是近鄰,而且超市的經理葉小龍也是買蛋糕的常客,葉小龍還多次向蘭蘭示好,甚至表示過愛意,可蘭蘭就是從沒有給過他面子,簡直就從沒有拿正眼瞅過他。今天當著這么多人,蘭蘭的這番話真叫葉小龍無地自容。葉小龍急了,氣得牙根兒疼,恨不得上前給她一巴掌,“你……”可是他知道蘭蘭的脾氣,他不敢,而且又當著這么多人!他又不能回罵,沒有辦法,只能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作出“好男不跟女斗”的姿態,說了一句:“你真是個土匪!好鞋不踩臭狗屎。”
“你是好鞋?屁!你比破鞋還破!你心破了,破得凈流壞水!”蘭蘭轉過臉,揚起柳葉眉,立起丹鳳眼,正面對著葉小龍,“誰不知道你把過了期的食品給換了包裝?誰不知道你欺負人家鄉下小閨女?我這泡臭狗屎再臭也比你香!”
葉小龍滿臉通紅,心知這個喜酒是喝不上了,便連連說“這個匪女凈胡說八道、凈胡說八道,”急匆匆地走了。蘭蘭仰起頭又是一陣“咯咯”的大笑,她回身來對美容店老板和中介人說:“走,咱們喝酒去!”
既然是蘭蘭請客,美容店老板便大大方方地多點了幾個高檔菜,還一個勁兒地夸獎蘭蘭年輕漂亮、經商有為,幾個近鄰商號的老板也是嘖嘖稱道:蛋糕王的千金,初出茅廬就不斷擴展,真是將門出虎女呀,了不起、了不起!
蘭蘭聽得很是受用,高興得竟也端起了白酒杯子,說:“各位商界老前輩,以后還請多多關照蘭蘭呢!來,蘭蘭今天也用白酒敬各位三杯!”一時間,酒席宴上高潮迭起,好不熱鬧!
看著蘭蘭喝得高興,美容店老板艷香借機要蘭蘭把款結清。蘭蘭轉身拎過小包,拿出幾疊百元大鈔,說“除去定金,款都在這里。”艷香伸手就要接過來,不想蘭蘭又把拿款的手縮了回去,轉身招呼服務員結賬,等結完賬,蘭蘭這才對艷香說:“咱們還得細算算:我給你留下的兩個軟榻作價三千元,你還欠人家水電費兩千元,今天的酒宴兩千八百元,本來我想一人出,沒想到你還偷偷地拿酒,對不起,我改變主意了,你我各出一半,我得扣下六千四百元,還有,”蘭蘭指了指艷香的手提兜說:“你剛才裝的這兩瓶酒,還得扣下六百元。”
一句話說得艷香目瞪口呆,隨后便羞得滿臉緋紅。“你、你……”艷香連羞帶氣,一時說不出話來。蘭蘭看也不看艷香一眼,把手中的應付款抽出七十張,裝進自己的口袋里,剩下的款項交給了中介人,說“大伯,您老點一點。”
直到此時,餐桌上的眾人才清醒過來,茫然地望著蘭蘭,心說:好厲害的丫頭!
五
剛過正月十五,蘭蘭就把美容店按照自己的審美重新裝修了一遍。眼瞅著就要到了月底,正是外地打工者來應聘的時間,蘭蘭翹首盼著小伍子的到來。可是蘭蘭左等右等,幾天來就是不見小伍子的影子。這個該死的!蘭蘭心里罵道。可轉念一想,蘭蘭又笑了:這個傻小子哪里知道美容店如今已經換了旗號了呢!對,他一定是不敢再來這家了,哼,找他去!我就是跑遍全市所有美容美發店,也把你找到,不信你還能鉆到地下!明天就開始行動。
天色已晚,蘭蘭囑咐蛋糕鋪早點關門打烊,就推開店門準備回家。昏暗的燈光下,蘭蘭看見一個討飯的人正站在門前,她回身對里面的一個員工說:“給這位客人包兩塊蛋糕。”轉身就要下臺階走人。
“蘭姐。”這個要飯的人竟開口叫住她。蘭蘭吃了一驚,她停住腳步,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要飯的。只見他破衣爛褂,手中提著個小行李卷,一頭長發亂七八糟。再仔細一看,哈哈,這不是小伍子嗎?蘭蘭一把拽住他的耳朵,拉進鋪內。
“小伍子,你咋這么個豬模狗樣的?”蘭蘭心里酸酸地問。
原來小伍子趕到家沒幾天,他的父親就死了,還落下一屁股外債,好不容易過了年,小伍子必須外出打工還債,可是這次出來打工沒錢買車票,他只好搭一路汽車再搭一段火車,幾經轉折才來到這個城里,幾乎連吃飯的錢都沒了。小伍子說:“蘭姐,欠你那三千元錢,我暫時還不上了,我這次來就是來給你打工還債的。”說到這里,小伍子兩眼滿是乞求的目光。
蘭蘭把頭扭向一邊,她不敢看那種目光,她的心碎了,這也許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沒了“匪氣”。過了一會兒,蘭蘭柔聲細語地問:“你不想干你的老本行了,你就不怕白學了嗎?那可是你父母花錢讓你學的呀!”
小伍子低聲說:“唉,給別人打工太受氣了,我想給蘭姐打工是不會挨欺負的。”
“不,小伍子,從今天起你給自己打工,我們一起干,還干你的老本行!”蘭蘭站起身拉著小伍子出了蛋糕鋪,打開美容店的門,說:“你看看,這是咱們的買賣!”小伍子抬起頭,仔細打量著門上面的字:“伍蘭美容店”,一臉的迷惑。
六
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伍蘭美容店”正式開張營業了。小伍子身穿嶄新的西裝,胸佩粉紅絹花,笑容滿面地帶著六名新員工迎接來賓。到底是名校出來的美容師,小伍子使出渾身技能技巧,贏得了滿堂的贊譽,可是,連續三天的免費美容美發也把他累得筋疲力盡,直到第四天晚上,他才有機會為蘭蘭洗頭。
蘭蘭仰面朝天地躺在軟榻上,她把頭部盡量后仰,飽滿的胸脯上凸出兩座乳峰,那一頭油黑發亮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落在浴盆內,小伍子癡呆呆地貪戀這迷人的玉體,竟一時忘記打開水龍頭。直到蘭蘭扭頭探望,小伍子這才回過神來擰開溫水龍頭,輕輕地揉搓起來。此時的蘭蘭就像掉進了裝滿瓊漿玉液的玉池里,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舒服勁兒。她輕柔地說:“伍子,好長時間沒有這樣享受了,真舒坦!”
小伍子并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他小聲地問:“蘭姐,我一分錢不出就當這個老板,伯父能同意嗎?”
蘭蘭感覺到小伍子這回來這里工作,好像深沉莊重了,她心里明白,是他們的身份和關系改變了,于是生氣地說:“掃興!說點別的不好嗎?這個地帶我當家,再說,你也是技術入股嘛!”小伍子不敢再說話了,他只是更認真地操作著。過了一會兒,小伍子說:“蘭姐,你對我這么好,我該怎么報答你呀?”
蘭蘭瞇著眼睛,動也不動:“你說呢?”
小伍子說:“蘭姐,我只能豁出小命來干活了,多給姐姐掙錢!”
蘭蘭說:“傻話!姐姐需要錢嗎?”
“那……”小伍子沒話了。
過了一會兒,蘭蘭小聲地說,“伍子,給姐姐唱個歌吧,唱你們家鄉的民歌。”
“那我就唱個我們家鄉的小調吧。”小伍子清了清喉嚨,就輕聲地哼了起來:“烏蘇里江水清又甜,魚兒在水中游得歡,江中的號子隨風飄呀,哥哥妹妹笑開顏……”
“停!”蘭蘭大聲睜開眼喝道。小伍子嚇了一跳,他停下手中的活計,呆呆地望著蘭蘭,一臉的不解。蘭蘭說:“為什么是‘哥哥妹妹笑開顏呢?就不能是‘姐姐弟弟笑開顏嗎?”
蘭蘭扭頭見小伍子呆呆的樣子,抿嘴一笑:“姐逗你玩兒呢!伍子,要不咱們也來個老歌新唱?咱們把歌詞改改?”蘭蘭不等小伍子回答,竟改了歌詞,“烏蘇里江水清又甜,姐弟江中游得歡,人間流行姐弟戀呀,王母娘娘想下凡……”
小伍子“撲哧“一聲樂了,“蘭姐,應該是七仙女想下凡,哪有王母娘娘想下凡的?”
蘭蘭說:“那七仙女早就在人間搞起了姐弟戀,要不王母娘娘怎么也眼饞了呢!”
小伍子說:“蘭姐你真能琢磨,你可以給趙本山寫本子了。”說著,小伍子有意無意地摸了一下蘭蘭白嫩嫩的脖子,把蘭蘭癢得“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她那一頭濕漉漉的長發甩了小伍子一身水。蘭蘭就要伸手打小伍子,此時的小伍子解除了深沉與莊重,就又回到了從前,他順勢拉著蘭蘭的手說:“蘭姐……”把蘭蘭扶了起來。
蘭蘭奪過小伍子手中的毛巾,自己擦拭著頭發,她捋了捋半干的長發,滿臉緋紅,亮晶晶的眼睛放射出嬌媚的光芒,“伍子,我們也是姐弟戀啊!姐姐愛你!”
小伍子醉了,他大膽地俯下身來,在蘭蘭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蘭蘭也站起身來抱住小伍子。剎那間,屋子里一片寂靜,只有兩人的心在“咚咚”地跳動。
忽然,蘭蘭猛地推開小伍子,揚起柳葉眉立起丹鳳眼,“小伍子,你要是敢背叛我,哼,”她指了指小伍子的下襠說:“我就一刀把那個玩意兒給你剁掉!”
小伍子見狀就要指天發誓,蘭蘭一把抱住小伍子,把自己滾燙的嘴唇緊緊地貼在小伍子同樣滾燙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