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衛
波羅的海三國,可謂“養在深閨人未識”,不僅令中國人感到陌生,即便對今天的大部分歐洲人來說,仿佛也只是偏安于波羅的海沿岸若隱若現地記載在西洋史冊里的三個蕞爾小國。這三個國家,既有割不斷的歷史、地理血脈,卻又處處突顯各自張揚的個性。那些被歷史的浪花滌盡后的古老故事,如同波羅的海陣陣的濤聲,在我們目光難以企及的角落,淺吟低唱。
從2007年12月21日起,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與其他6個東歐國家一起,正式加入《申根協定》。持一張申根簽證,即可暢游這些國家,東歐已成為歐洲大陸暢行無阻的另一片天地。去歐洲旅行,“向東走”正成為新的時尚。讓我帶你駕車暢游沿波羅的海的立陶宛、拉脫維亞、愛沙尼亞三國,共同體驗那一片位于歐洲大陸東北邊緣的神秘土地。
Lithuania立陶宛
從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轉機飛往維爾紐斯,跨越波羅的海芬蘭灣的最狹窄處,大約只需要1小時20分鐘。從舷窗向外望去,煙波浩渺的波羅的海,就在我們的腳下放肆地延伸,仿佛看不到邊際,心中開始期待起這樣的一次造訪。作為一個首都機場,維爾紐斯空港顯得多少有點寒酸,機場安檢人員對我這個亞洲人面孔狐疑地打量了好幾眼以后終于把護照還給了我,“歡迎來到立陶宛。”

正如任何一座偉大的城市一樣,維爾紐斯也有個夢一般的傳說。12世紀時,立陶宛大公來到這里狩獵,晚上休息時夢見幾只狼,奔上山崗,相互廝咬,其中最強壯的一只勝利后,大聲嗥叫,驚動四方。解夢人說這是個吉兆,如果在此地筑城,必將名揚天下。于是大公就在山崗上修筑了城堡,取名為維爾紐斯,名字來自立陶宛語“維爾卡斯”,正是狼的意思。以狼作為城市的圖騰,倒是讓我想起了羅馬。
歷史上的維爾紐斯,曾經是歐洲大陸知名的大城市,直到現在,維爾紐斯城里的古堡和教堂依然鱗次櫛比。為了不破壞城市的古老意蘊,維爾紐斯人在老城區以外建設新城區,而且全部由白磚修葺,建成后的新城區拱衛著老城區,遠遠望去使得老城區就像大海中的一顆明珠,讓整個維爾紐斯熠熠生輝。
這樣一座收藏過故事的城市,市中心布滿巴洛克風格的建筑,一座又一座的教堂,是為了慰藉多災多難的心靈。最漂亮的教堂,是小溪邊上的stAnnes以33種不同的紅磚砌成,連拿破侖都對這座教堂戀戀不忘,想把它當寵物一樣拎回法國。
立陶宛盛產波羅的海里的天然琥珀,沿街有不少兜售用琥珀制成的手工藝品的小攤,攤主大多是裹著頭巾的中年婦女,蹩腳的英語只夠做一些小生意。
著名的維爾紐斯大學位于老
城中心,由幾棟老房組成,沒有明顯的校門,游客常常是一不小心,走進了校園區。校園附近的咖啡館里閑坐,當地年輕人或許很少碰見亞洲人,對我有些好奇,便攀談起來。他們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且穿著時尚,和大多數歐洲人似乎沒有什么不同,我們遠去,維爾紐斯作為新生的立陶宛的首都也將近二十年,隨著人類社會的演進,古老的維爾紐斯正在歷史的大潮中煥發新生,越來越多的現代元素為這個古老的城市注入了活力。
維爾紐斯既是一首溫文爾雅的田園詩,又像一曲蕩氣回腸的進行曲。兩種城市性格在維爾紐斯的身上并存,成為這個城市最真實的寫照。

生活在維爾紐斯的人是幸運的,當我們厭煩于日常生活的瑣碎和繁雜時,他們卻已在不經意間掙脫了這一切,在他們眼里,周遭的生活空間就像是一道道飄浮在空中的美麗霓虹,充滿了唯美的詩意,甚至連整個維爾紐斯市都騰空而起,成為了一座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空之城。
翌日清晨,在維爾紐斯辦妥租車的手續,工作人員詳細地告知我各種注意事項,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披著瑰麗的朝霞便上路了,身后的維爾紐斯從沉睡中醒來,陽光灑滿了腳下的道路。
東歐的高速公路,路況雖比不上西歐,但大都是冷戰后90年代新建的,倒也差強人意。A2高速已并入歐洲高速公路網的編號,成為聯結東西的大動脈。
從維爾紐斯到拉脫維亞首都里加的距離大約300公里。下午,跨過兩國邊境,天空的顏色開始變幻莫測。陽光時而從云朵的縫隙間微微露臉,不久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偶爾在路的前方出現的彩虹,美麗得如同一個夢境。
傍晚時分,終于抵達了里加,這里瀕臨波羅的海里加灣,道加瓦河、列魯巴河、城市運河從城中緩緩流過。道加瓦河右岸,是中古時代風貌的古城,我住的酒店,正位于古城中心的“祖國與自由”紀念碑前。這里就像一個古樸、典雅的中古時代小鎮,青磚鋪就的街道,大片大片紅瓦的屋頂,將所有建筑和諧地融為一體。
曾在上世紀30年代游覽里加的英國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寫下了“里加,北方的巴黎”這句著名的評語,自此“北方的巴黎”便成了里加的別名。道加瓦河環繞里加老城,城因水而生,水也因城而活,這里是里加靈魂的所在。里加沒有現代都市的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也沒有繁華市區的霓虹閃爍,歌舞升平。但它使人忘卻現代都市的快節奏,讓人在歷史和文化的交匯中從容地享受著生活的悠閑和寧靜。
在里加,每座屋頂大都有一只金光閃閃的公雞——風信雞。相傳自13世紀起,風信雞就被當地居民視為辟邪之物,后來人們把雞身涂為金色和黑色,以此來辨別風向。時光綿延到現在,風信雞早已不用來辨別方向,而成為這座城市特有的標志。
里加是古老的,穿梭在老城街頭巷尾,八百年的歷史在這里只是一個符號,街道上那石頭鋪成的路面經過歲月的打磨,光滑得如同一面鏡子,走在上面,鞋跟發出的響亮聲音似乎在訴說這座城市的滄海桑田。擦身而過的當地人步履匆匆,卻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種從容的大氣。不用看地圖,隨意走走,就是歷史,就是風景。走累了,隨便推開一扇門,便是一家小咖啡廳。喝一杯咖啡或熱巧克力奶,讓熱氣溫暖冰冷的手和胃,看著窗外,突然感嘆幸福原來就如一杯咖啡一樣,那么簡單。我不停地走,從老城到新城,從博物館到露天集市。聽著悠揚動聽的拉脫維亞民間音樂,循著海魚特有的咸咸的味道,穿過一排排賣各種服飾的攤檔,隨處可見老婦人擺的買花的小攤,盡管天氣寒冷,鮮花依舊盛開。
走在里加街頭,時常看見各種造型的有軌電車,穿梭于城市的各個角落。道加瓦河邊有不少海鷗在嬉戲,偶爾有鴿子或者流浪的野貓在路邊,見人來了也并不驚慌,一切都那么祥和與安寧。
從里加出發,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波羅的海海邊。綿延的海灘,綠的發黑的波羅的海在陣陣濤聲中,掀起層層浪花,帶著一絲神秘,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在雨季晦澀不明的天空下,那遠處的里加古城愈發彌漫著一種迷人的魅力。
如果你渴望看見一個童話般的歐洲古城,塔林不會讓你失
望。她處處收藏著明信片般的風景,懂得討游客相機的歡心。
A2公路到了拉脫維亞和愛沙尼亞邊境的路段,是直接貼著波羅的海岸邊前進的,開著車沿濱海大道Narva Maantee和Pirita Tee飛馳,左邊是橫無際涯、氣象萬千的波羅的海,右邊則是樹木婆娑、綠草如茵的原野。我打開車窗,享受撲面而來的成咸的海風,海鷗開始在頭頂盤旋。塔林,就在路的盡頭不遠處,溫情守候。
我住在老城外的酒店,行至此,便不能再開車進入老城了。周圍咖啡館、餐廳都只有幾步之遙,在一家“北京飯店”臨街的櫥窗里,我甚至發現了青島啤酒的蹤影,不啻為一個小小的驚喜。時值周末,古城里都是游客,大部分來自芬蘭,赫爾辛基離塔林只有兩個小時的船程,物價相對芬蘭低廉很多,一些芬蘭人甚至搭船過海到塔林來購買日用品。而愛沙尼亞和芬蘭同種同文,都屬于Finno—Ugric語系,兩國也因此有著天然的唇齒相依的感情。
市內建筑和街道大多古樸而典雅。當地人告訴我,每年的情人節,市中心主要街區的十字路口會出現“心”形的交通信號燈。這是塔林市政府為市民和游客營造的“街頭浪漫”。于是,當紅燈亮起時,信號燈由原來的圓形變為一顆象征愛情的“紅心”,不少情侶甚至專門安排了“街頭碰面”,看愛情的“紅心”在街區此起彼伏地亮起,相信心里也一定充滿了暖意。
在酒店安頓好之后,我從西南的Viru閘口踏進日城。墻垣保留得很完整,靠墻左邊是一排攤位,販賣鮮花和長青葉。閘的兩旁連系雙塔,一邊是圓筒形,一邊是方盒形,自身棕頂,古意盎然。一條長長的石板路,直通舊城中心。徘徊在舊城的小巷內,不時傳來仙樂飄飄,那是附近的Niguliste教堂大風琴奏出巴赫的圣樂,令人凝神駐足聆聽。
塔林應該是老的,有1000歲那么老,老到滋長出那么多斑駁的墻壁和長滿青苔的瓦當。老城并不大,適合信步閑游,中世紀的小街道迷宮式的格局,處處引誘游人迷路。不過也許迷了路,才更好玩,反正隨便走走,也自然會走到老城的中心廣場ReakoJa Plats(市政廳廣場),自11世紀起,這里一直是塔林人生活的中心。由于歷史的關系,日耳曼民族在塔林留下的遺跡隨處可見,直通北閘的長街上鱗次櫛比的小屋,都是當年德裔商人的寓所或貨倉。物換星移,這些小屋有些已改成餐室或咖啡館,那些露天的位置已經成了看風景和當做風景被人看的舞臺,找個空位坐下來淺斟小酌,望著身旁過往的行人,像是做了一場塵煙舊夢,難免發出“人世幾回傷往事”的懷古幽情。
在一家咖啡館里,我吃力地翻閱厚重的菜單,菜單上的各國語言,競有7種之多,不知道這是小城歷史的縮影還是今天現實的寫照。
堡壘山(Toompea)是塔林老城的精華所在,在1219年丹麥治理期初建的堡壘,早被時間的洪流沖掉,了無影蹤。現存的堡壘是后來劍俠Knight of the Swords在原址重建并經過歷代修葺的。我登上堡壘山,站在高處的眺望臺,環顧四周,一片紅色屋頂的塔林古城盡收眼底,波羅的海的碧濤,連綿至地平線的盡頭。
遠眺塔林,沉默的石橋和教堂的鐘樓暈染在霧靄里,時間好像變得模糊。在這個如童話般美麗的城市,散落各處的眷戀凝結成濃得化不開的情愫,透過時空交錯的隧道,那平靜而溫暖的彼岸,就在塔林的陽光下散發著藍莓般甜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