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為何寫專欄？

葉匡政

俄羅斯總理普京近日為《俄羅斯先鋒》撰寫了專欄文章,他的處女作名為《解雇一個人為什么那么難》,據(jù)說是雜志總編的命題作文。金融危機席卷全球的今天,裁員問題不可避免,這無疑是一個普遍性的話題。話題雖然平民化,但一經(jīng)普京之手,似乎就有了深意。普京在文中寫道:“越是大型的組織爭斗越激烈。每時每刻都會有沖突產(chǎn)生。這些矛盾都是源于人們互相追逐各自的利益。”普京承認在他任職總統(tǒng)的8年中,克里姆林宮內(nèi)部的斗爭也很激烈,也順便表示了自己在俄羅斯政壇上舉足輕重的地位。

普京寫專欄并不讓人吃驚,因為近年來他一直通過各種方式,展示自己在文藝與體育方面的才華。從打獵、釣魚、騎馬,到他的柔道黑帶段位,以及虎口救險,去年還公布了他的一幅油畫作品,均引起各國媒體的關注。他不僅是一位政治家,似乎也是俄羅斯男性時尚潮流的引領者。給各國公眾的印象是他既有藝術化的政治謀略,也有政治性的藝術靈感。讓人們常常想起那首在俄羅斯流行的歌《要嫁就嫁普京這樣的人》,“一個像普京強而有力的人,一個像普京不酗酒的人,一個像普京不使我傷心的人,一個像普京不會舍我而去的人。”無怪乎他會成為俄羅斯姑娘心中的偶像。

不過普京此舉,倒讓人聯(lián)想起政治家與文化的關系。一個政治家能在打理政務之余,從事一些與寫作或藝術相關的事,不僅能使一個政治家的形象不那么刻板,也能讓民眾對文化多一些尊重。中國古代就有這個傳統(tǒng),三國時代的曹操、曹丕、曹植所開創(chuàng)的建安文學,就引領過一個時代的文風,詩、賦、文方面均有突破,讓當年已趨衰微的文學煥發(fā)了生機。唐宋八大家中的多位大家,也是當年聲名顯赫的政治家。就是到了近代,孫中山、陳獨秀也都能寫得一手好文章。西方政治家中,也不乏這樣的角色,英國首相丘吉爾還憑其《二戰(zhàn)回憶錄》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

不過政治家擺弄文化,也擔心兩種情形。一種是并不理解文化理想與人文精神,只是一味地附庸風雅,只是顯得多才多藝,雖換來一片虛假的叫好聲,其實不過是一種假象。這方面做得最離譜的,要算前蘇聯(lián)的第一書記勃列日涅夫。他喜歡對別人說自己的故事,說得也很詼諧,于是有人建議他寫小說。果然他不負“人民眾望”,《墾荒地》《小地》等小說陸續(xù)面世。不過此事卻讓勃氏聲名狼藉,最終有人爆料,這些只不過是槍手的代勞。歷史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一旦暴露出是個水貨或贗品,反而毀了一個政治家的名聲。

還有一種情形,就是把文化當做謀取政治權(quán)力的一種手段。文化和政治總有點親戚關系,尤其是在非常時期,文化對公眾的煽動性要遠遠超過政治。借文化來進行激烈的政治斗爭,也是一些政治家熱衷的手段。

普京能寫專欄文章,還是值得政治家們思考一下的。這至少顯示了政治家與公眾平等對話的意愿,比起清一色的公文報告來,肯定會讓公眾少一些對最高權(quán)力的畏懼。這種帶有個性化的溝通方式,只要是對自己真實內(nèi)心思想的表達,無疑會拉近政治家與公眾的距離。比起等級森嚴、高高在上的權(quán)力秩序來說,這種政治家的“小動作”也會使政治生態(tài)顯出一些人性化的色彩。

(唐正均摘自《人民日報?海外版》2009年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