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蒸米飯

舒一耕

我6歲那年，莊稼歉收，許多人家都饑一頓飽一頓的，常常吃了下頓沒下頓。有一天，媽媽笑著對我說：“冬子，今天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因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高興地點了點頭，問做什么好吃的。媽媽說上次爸爸托人捎來的大米還有一點點，可以讓我們飽餐一頓的。那時我爸爸在南方一個煤礦當工人，這令我很自豪。

趁媽媽做飯的時候，我又跑到街上和小朋友們玩捉迷藏游戲了。那時小伙伴們真多，有大柱、狗子、還有玲子他們，整個小村都傳遍了我們的嬉鬧聲。不知不覺天就黑下來了，許多小朋友都回家吃晚飯了，但是玲子還沒有盡興，讓我陪著她玩，她說回去也沒事，反正她們家每天只吃兩頓飯。

聽了玲子的話，我倒有點沉不住氣了，我正想著那香噴噴的米飯流口水呢。我說天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沒想到玲子不識趣，說：“要不咱上你家玩去吧？”我見擺脫不掉玲子，只好慢吞吞地往家走，玲子在后面跟著。

剛到家門口，玲子聞著從我們家飄出的香味，激動地說：“這是誰家做好吃的了，好香啊！”我不敢說是我們家做的，因為在那個捉襟見肘的年代，誰家做好吃的不是偷偷地做呢。這時我忽然想了個擺脫玲子的辦法，我讓她在外面等著，我回家拿塊饃就出來和她玩，其實我想回家偷偷吃點飯再出來，玲子點了點頭。沒想到就在這時，媽媽出來了，看到我和玲子在外面，笑著說：“喲，玲子也在呢。冬子，大冷天的，快讓玲子進家玩吧！”

我和玲子進屋后，媽媽給我和玲子端上兩碗香噴噴的大米飯。我一看，米飯里還放了許多大紅棗呢。媽媽讓我和玲子先吃著，她要到牛棚里給牛添點料。我忽然想起媽媽還沒吃飯呢，就讓媽媽吃了飯再去，媽媽說：“你和玲子放開肚皮吃就行了，我的那碗米飯放在灶臺上了，等喂了牲口回來再吃也不晚。”

我和玲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看來玲子也是餓壞了，吃得腮上都是飯粒。不一會兒我們就把各自碗里的米飯“報銷”了。

玲子說：“嬸子可能快回來了，咱去把嬸子的那碗端來吧！”我點了點頭，和玲子來到灶房里，果然見灶臺上放著一只碗，上面還扣著一只碗。我掀開碗一看，愣了：碗里根本沒有什么米飯，而是一碗冒著熱氣的白開水……

多年后我和玲子還有媽媽說起這件事，媽媽笑著對我和玲子說：“不過這也不虧，管了玲子一頓飯，卻換來一個兒媳婦。”我和玲子相視著，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