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皇帝”背后的女人

曾　江　可　可

唐駿曾任微軟(中國)有限公司總裁,微軟公司3次授予他微軟最高獎項——比爾·蓋茨總裁杰出獎和杰出管理獎。從微軟(中國)總裁到盛大公司總裁再到新華都,唐駿的身價一路飆升,10億元轉會費使他成為當之無愧的“打工皇帝”。而在這位“打工皇帝”背后,他每一次漂亮的轉身,都離不開一個女人的幫助。從傾心相愛的那一天到如今,他們已攜手相伴20載。

追隨愛的腳步

那年高考,唐駿因1分之差,與心儀已久的復旦失之交臂,調到第五志愿——北京郵電學院。對唐駿來說,這無疑是人生的一大挫折。但命運似乎格外公平,在北郵,他認識了孫春藍。

在一次校文藝匯演上,這個叫孫春藍的姑娘以一曲獨唱吸引了唐駿。她清澈如水的眼神,略帶羞澀的笑容,跳舞時藍色連衣裙轉起的旋渦,都讓唐駿沉醉不已。

孫春藍是唐駿鄰班女生,據稱是北郵校花之一。唐駿想追求孫春藍,可那時的他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手里什么也沒有,能做的就只有一招:寫信。

唐駿說,在確定戀愛關系之前,他給孫春藍寫過3封信。第一封,他像寫個人簡歷一樣,介紹了自己的情況。第二封,為了展現自己的才華,他談了談國內國際經濟形勢。而在第三封信中,沒接到孫春藍任何回復的唐駿很失落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你讓我默默地喜歡你就好。也許是終于被感動,孫春藍回信給唐駿,兩個人有了第一次約會。

唐駿的父母都是工人,而孫春藍的家庭條件則優越得多。孫春藍16歲上大學,和唐駿談戀愛時才19歲。當時大學生的畢業分配原則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唐駿已經考上研究生,勢必要留在北京,孫春藍則很可能要回蘭州。

但是,唐駿的一句話讓這位不滿20歲的姑娘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選擇。他說:“我會讀研究生,會去日本留學,你和我一起去,可能5年里都見不到父母。可是如果你回了蘭州,那就會有5年見不到我。5年以后,我可能必須放棄更好的機會,去蘭州找你,才能和你團聚……”

最終,孫春藍追隨愛的腳步,畢業后去了天津港務局,工作地點在塘沽。那時的塘沽還很荒涼,唐駿每周坐火車去看她。火車開得很慢,思念積得很濃。到了塘沽,兩個人待在一起不到一天,又要匆匆離別。但在他們心中,那是最浪漫也最幸福的時候,生活簡單,愛情也簡單。

1985年,唐駿獲得留學日本的名額。1986年,他回國和孫春藍結婚。婚后第二天,孫春藍隨丈夫來到日本,進入名古屋大學深造。

此時唐駿正參與“語音識別和人機對話”的研究,忙得不亦樂乎。隨著項目成功,他們把發明的VCD打分機軟件賣給了韓國三星公司,獲得8萬美元。那天,兩人興奮得沒睡好覺——8萬美元啊,那比唐駿一年的收入還要高!但冷靜下來以后,兩個人開始考慮:如何徹底改變為一份薪資而起早貪黑的人生呢?最終兩人決定成立公司,帶著這第一桶金,他們踏上了美國國土。

1993年,唐駿在美國洛杉磯成立了一家名叫“雙鷹”的軟件公司。隨后,在唐駿的努力下,他們又成立了另外兩家公司。“雙鷹公司”做的第一個軟件是與戀愛有關的。在孫春藍的建議下,唐駿圍繞愛情、人性這個主題,將家庭娛樂的游戲、征友、個人聲像自我欣賞這3套方案合而為一,開發出一種很好玩的街頭感情配對游戲機。出乎意料的是,這種街頭速配游戲迅速風靡日本。很快,日本微軟把這個信息傳遞到美國總部,微軟把橄欖枝伸向了唐駿。

唐駿很猶豫,到微軟意味著要關掉自己的3家公司,這可是自己多年的心血啊!當時,唐駿夫婦的第一個孩子唐惟子即將出生。已經躺在產床上的孫春藍竭力動員丈夫抓住人生機遇:“我們不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企業再怎么快速發展,都很難趕超微軟嗎?微軟的奧秘在哪里?在美國,要當老板,100美元就可以注冊一家公司,但不是誰都有機會洞悉微軟強大的秘密啊!”最終,唐駿毅然賣掉公司,走進微軟。

巨人背后的“港灣”

剛到微軟時,唐駿只是個普通的程序員。但他指出了微軟多語言版本開發的問題,技術改進后,成為開發部門的高級經理。后來,微軟采用唐駿方案的Windows2000,在英文版發布3周后就推出了中文版。唐駿的努力為微軟創造了數以億計的效益。8年后,唐駿成為微軟大中國區技術中心的總經理,受命回上海創立微軟中國技術支持中心。

得知這個消息后,孫春藍整整考慮了一個月,然后寫了一封信,叫丈夫到上海之后再打開。而她自己則繼續留在美國養育女兒,讓丈夫集中精力工作。這種獨自堅守的生活,孫春藍一過就是6年。

來到上海后,唐駿發現微軟(中國)公司的霸氣使得公司上下浮動著狂躁之氣,這給他的工作帶來了不少麻煩。一個周末,他打開妻子的信,信箋上只有兩句話:“你對你的部下能像對女兒唐惟子那樣嗎?你的公司離‘好家庭還有多遠?”在孫春藍眼里,治大國若烹小鮮。同樣,待員工應如同待家人。兩年后,唐駿所領導的全球技術中心員工的滿意度達到91%,打破了微軟的歷史紀錄。

2002年3月,唐駿夫婦的第二個孩子亮亮即將出生,兩人約好:孩子出生的時候,唐駿一定到西雅圖陪伴妻子。

這天晚上,孫春藍在家休息,正憧憬著丈夫陪伴左右的幸福,唐駿的越洋電話打了過來。“微軟(中國)公司總裁高群耀突然辭職,微軟美國總部要求我24小時之內必須作出決定——是否立刻去北京走馬上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孫春藍一時難以決斷。睡覺時,她滿腦子都在想唐駿的事,睡到半夜三更,發現肚子疼,可這個時候離寶寶的預產期還有兩個半星期。情況緊急,但孫春藍仍然先上MSN跟丈夫聯系:“我可能要生了!我管不了你了!”“如果答應去,我就不能回西雅圖了,因為要去北京做新聞發布會。”唐駿如是回答,“如果不去,我明天就買機票回去看你……”

這是唐駿人生中最重要的24小時,一邊是孩子的出生,一邊是事業的抉擇。孫春藍聽到丈夫的話,本能地說:“我生孩子的時候希望你在我身邊。”

這是個雪夜,唐駿的爸爸、媽媽剛來到西雅圖,準備照顧兒媳,可時差還沒倒過來,唐母還發著高燒。于是,孫春藍一個人背個小包,讓同事把她送到醫院。別人都有家人陪著,只有孫春藍一個人躺在產床上,疼得幾乎失去知覺,她突然覺得有點兒凄涼,兩行眼淚流下來,又擔心護士看見,趕緊悄悄抹掉。是啊,她只是個普通女人,只是渴望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有丈夫陪在身邊。可這一切,為什么就那么難呢?

盡管如此,孫春藍一刻也沒有停止為自己打氣:反正已經是生老二了,即使有什么狀況,還有醫生呢,不怕!就這樣,她順利產下兒子亮亮。晚上,她接到唐駿打來的電話:“我決定去北京任微軟(中國)區總裁了。”

“我和小孩都挺好的。”孫春藍很堅強。“那我就不過來了……”唐駿聲音低沉。那一刻,孫春藍沒有氣力爭辯。

美國的醫院,無特殊情況,只讓產婦住24個小時。第二天一大早,大雪紛飛中,孫春藍冒著嚴寒回家了。出乎意料的是,4天后,唐駿突然出現在孫春藍面前。一時間,她為這個驚喜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從中國跑來美國,就是為了回來看我跟孩子一眼。這個時候,他肩上頂著多么巨大的壓力,我根本無法想象。”這一刻,孫春藍深信不疑——這個在日本時為了支付她上學的學費而到餐館刷盤子的男人,會通過一次又一次選擇,用他的能力為他們開創一個自己不曾想象過的天地。

幾天以后,唐駿回到北京,他必須獨自面對一個新的挑戰,就如同妻子獨自面對孩子的出生一般。

共度人生起伏

終于,在2002上半財年結束之際,唐駿和他的團隊向微軟總部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績單——微軟(中國)在亞太區實現了最高的業務增長率,創造了最高的銷售額;唐駿團隊是微軟全球唯一連續5個月創造歷史最高銷售紀錄的公司,是微軟全球32家大的分公司中增長最快的公司。

總算可以安心陪伴妻子和兒女了,哪怕只有短短幾天。唐駿緊緊抱著孫春藍:“這里有你的一份功勞。謝謝你!”

孫春藍很感動。她知道,這么久以來,丈夫每天工作時間不少于12小時,睡覺時從不關手機,有時凌晨1點睡覺,3點多就醒來,吃安眠藥也無濟于事……2004年2月8日,唐駿卸下微軟(中國)區總裁一職,功成身退。

剛退下來的那段時間,唐駿有點兒不適應,好像突然失去了身邊的一切,陷入失落的怪圈。畢竟,他把最富有激情的人生歲月給了微軟。這10年,他憑著聰明與努力,從一名普通的軟件工程師一步步成長為身價上千萬的公司總裁。唐駿的脆弱和傷感都被孫春藍看在眼里,她默默照料家里的一切,時不時給丈夫鼓勵:“把告別過去的舞臺,當做未來的序幕;有時候我們遇見紅燈,只是需要暫時停頓,或者繞道而行……”過去不可得,來日尚可追,這不正是唐駿內心的動力和前進的密碼嗎?

不久,不顧比爾·蓋茨的挽留,唐駿帶著“微軟(中國)公司榮譽總裁”的名銜跳槽盛大。

唐駿的“盛大之旅”走過了將近4年,他和盛大一起經歷了上市的輝煌,也嘗到了低谷的寂寞。2005年,盛大游戲開始步入衰退期,到2005年年底,巨虧5億元人民幣,業界嘩然。在最艱難的時候,很多人離開了盛大,但唐駿覺得孫春藍的話很有道理——比金錢更重要的是價值觀和責任。當時來挖他的人很多,他卻始終不離不棄。

2007年6月30日,盛大發布第二季度凈營業收入為人民幣5.644億元。從巨虧5億到巨盈5億多,唐駿再一次在風口浪尖上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2008年4月,唐駿應福建新華都實業集團董事長之邀去做總裁。在沒有轉會制度保障的情況下,風險不對稱地集中于職業經理人一方。孫春藍再次獻上妙計,可以借鑒上世紀90年代硅谷的轉會費制度。就這樣,唐駿獲得了新華都的轉會費10億元,以股票形式兌付,這是中國職業經理人制度不斷走向完善的表現。

在越來越光芒四射的丈夫身邊,孫春藍做到了一個妻子所能做的一切。獨自在美國6年,她無怨無悔地服侍公婆、照顧兒女,給唐駿最大的信任和支持。作為一個女人,她一直保持著獨立的人格、獨到的見解,也取得了令人欽佩的成就——在微軟總部10年,她從一位普通軟件工程師,做到了一名優秀的部門經理。回到中國,她隱藏在鎂光燈背后,做著基金方面的工作。

在孫春藍看來,婚姻是幸福的源泉,但丈夫和家庭不是生活的全部。女人要愛自己的家,要為家庭作出奉獻和犧牲,但不能因此失去自我。即便是億萬富豪身邊的女人,也不應該僅僅是一個“花瓶”。

所以,我們看到,在攜手22年之后,身家億萬的唐駿依然親昵地叫她“小藍”,一如初戀。我們聽到,唐駿自信地大聲宣告:“我永遠不會有緋聞。”

(梁衍軍摘自《人生與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