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傳
葉逢平,福建省惠安人。詩歌、散文和評論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詩歌月刊》《詩選刊》《飛天》《散文詩》等報刊。作品多次入選《中國詩歌精選》《中國詩歌年選》和《中國當代漢詩年鑒》等年度權威選本。曾榮獲福建省優秀文學作品獎、中國散文詩優秀獎、《福建文學》佳作獎、泉州市政府刺桐文藝獎、泉州市年度文學獎等二十多個獎項。1998年,泉州市文聯作協舉辦“葉逢平文學作品討論會”。系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詩學會會員,泉州市作家協會理事。
詩是詩人內心波濤的VCD。生活在海峽西岸崇武半島的青年詩人葉逢平,他的詩自然屬于海藍色,無論寫大海、寫惠安女,都毫無疑問地保留了他內心的那種海藍色濤聲。他的崛起,不靠別的什么,全靠他“苦行僧”似的默默行走,默默感悟,默默修練,升華正果。其主要特色顯而易見:一是善于借助常見事物,以小見大,恰到好處地塑造出令人意外而又鮮麗的詩歌意境,吸引讀者興致勃勃走進他靈動而又新奇的詩歌深處;二是巧妙駕馭語言,口語入詩,哲理點撥,出奇制勝地利用靈動的語匯鑰匙打開詩的大門和窗口,放飛詩的激情,誘惑讀者跟著一起飛翔,一起放歌。這就是逢平詩歌創作成功的秘訣。
——陳國華
薯 花……
請原諒,海風將大地的憂傷,吹了幾遍
薯花……從翠綠開成艷紅
甚至延伸到寂寞后,欲罷不能
嫁給這個海風吹打的小鎮
薯花在海水中受孕,皺褶褲一樣的身影
比桑葉還青。一條薯藤編成了海岸線
薯花,也是一群有船的異性
扭動鰻魚的腰肢,裸露光潔的小肚
在看不到邊的心里,裝幾支櫓呢
我曾說過:經過春天,我會看望它們
無論從哪個方向……
我將鋪墊我的徹底的愛戀
──它們想開到哪里就開到哪里
我有決心把自己種成薯花邊的石頭
在半月灣,我對著布滿大海的薯花
吼上,三聲咸水腔:
“惠安啊──這是,誰的女人!”
薯 藤
隨意移動的身軀
宛若時間的顆粒,無限卑微
此刻看見,母親正在打編幾根薯藤
我知道,我已經接近了什么
我認準薯藤的延續,不一定短
它,與海岸之間的結:恰是母親
她兩只手臂伸開……從遠處看好像十字架
薯藤,母親不會連根拔起
在時間之中,與海岸線……來連接
讓兩種不同的事物,它們感知和相愛
更重要可以讓它們編成故鄉的美眉
將昨天連接成了今日
在母親骨髓里未完待續
薯藤,仿佛與我的腳筋是相通的──
我不難理解:幾根薯藤
怎樣在母親手中,能編成一條大地的血脈
吹皂泡的少女
天空下吹皂泡的少女
是我最小的妹妹
她吹一下,叫一聲:飛
皂泡它們騎上一枝青草
更多的和潮濕的春天
同時打開了翅膀——
比花事還要盛大
一路凜凜作響。它們好像放了學
在漫野工整的童聲中漸漸回家
那皂泡中的面影
打著赤腳高處走動
小妹她仍吹著眼淚,仿佛浪中的白云
為了忍住破滅,直至光陰飛揚
哪一朵白云,以水來支撐自己的飛
像風,掀翻了風
更多的皂泡,暫時還做不了一朵白云
但有誰聽見,——小妹借此思念父母
在靈魂的陽臺上,向天空致意
多情的水手
我一腔情愿:薯花
這樣卑微的花,含著大地的美貌
我是一個多情的水手
努力接近它、傍上它
薯花仿佛是不會沉淪的島嶼
注視著半月灣,和油燈
它帶著怎樣的態度
和來生一起,在惠安,畫地為牢
我希望時光,一樣竹籃打水
奪取不了,薯花的容顏
我真的,愿意用完我的漂泊
刷新它的盛開。讓大海一直空著
恬 靜
一定是你,一定是對聯里的春天
一定是兩扇木門禮貌地拒絕深秋
作為翅膀的邀請……
文廟。黃昏。刺桐花。
吹過裙裾的風,和你靜坐臺階
仿佛水墨畫中的留白,少了隨意
項鏈顯現,玉鐲在這兒等待
你輕易取走了整座庭院古典的曲線
嫵媚的坐姿使多少閃電無法虛構,而傾倒
地上塵土在風中虛度
你啊……這樣婉約的女子
應該占去一支筆一首詩的年華
我該怎樣敘述父母的愛情
我該怎樣敘述父母的愛情
如何將情節梳理
那一些舊時間和舊地址已不重要
兒子依靠我的膝蓋小憩
做夢都想把月亮撿回家
更多相愛的親人
他們帶走父母已知和未知的情節
對我來說
把炊煙撿回家,那是遺失多年的奢侈
父母相互裝著對方,他們在我面前——
對唱漁歌、牽手散步,爾后化成霧靄
怎樣敘述父母的愛情
用一段相親刻畫另一段姻緣,一次次相逢
用一部分憂傷形容另一部分凄美,一次次告
別
我不想模仿別人的比喻,我把父母裝在心里
所以我沒有父母
……厚重的一冊。仿佛父母他們走后
留下的凳子,我坐下來如何敞開自己
從最后一頁開始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