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雪（組詩）

賈玉普

情 侶

昨晚忘了擋窗簾，半夜

打開燈，忽然發現，滿街的

燈火，擠在窗前，它們貼著

玻璃，緊緊地

擁抱

窗簾守著各自的窗沿兒，

像兩個做錯事情的情侶，不停地

問，為什么：你們相聚，必須

把我們隔離

我走到窗子跟前，發現

外面正在下雪，紛紛揚揚的

雪花落在地上，不知道

是天地在縫合

還是分別

茉莉

由此想到一棵茶

躲進茶林，一粒沙

躲進沙漠，一滴水

躲進大海

我不會潛水，只能用

一杯清茶，守在海岸

把一杯杯茶水，融到

海灘

不知不覺，茶花開了

整片整片的海，整片

整片的沙，整片整片的

茶花

水和沙

我在用水洗這些沙

洗凈上面的灰塵和腳印

讓它們像新鮮的一樣

去迎接或

面對

水和沙子，到底哪一個

真的干凈，哪一個真的需要

清洗，臟的東西，只有

更臟的東西才能

洗凈

多少年來，沙子被水

不停地清洗，而水，總在掙脫

或咆哮中被困，四周的沙子

越洗越多

曲哥的院子

曲哥的院子，堆著

生活。一杯茶和一支卷煙

調制的氣息

外延著

菜地從雪水里蘇緩

過來，攙扶著滿臉的

皺紋，為第一粒種子下地

埋下伏筆

每一次從城里趕來

都懷揣這樣一種落荒的

感覺，踏進曲哥的院子，在最接近

土的地方，忽然靠近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