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來窮、狗來富”

白　云

俗話說，“豬來窮、狗來富”。這不，崖頭村趙世安家來了一只小白狗；村西頭的鄧百如撿到一頭大肥豬。

趙世安為人老實巴交、膽小怕事，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今年他還不走運，老婆得了重病，家底都掏光了還是沒治好。錢花光了不要緊，可醫院說再不交錢就要停藥！

鄧百如住在村頭，殺豬賣豬肉賺錢，人拿刀惡三分，兩眼一瞪盡說橫話，人見人怕。附近幾個村只有這一個殺豬賣肉的地方，他的生意自然不錯。賺了錢，他沾了賭癮，三天兩頭往賭場跑，還在賭場被人打傷了腿……

肥豬進了自家的門，鄧百如心里高興，待了幾天，不見豬的主人來尋，就找了幾個狐朋狗友幫忙把豬殺了，賣了一千多塊錢，晚上還用醬好的豬頭肉下酒。

小白狗到了趙家，自己在屋邊草垛里刨個洞做窩，白天鉆進去睡覺，夜里就不見了蹤影，總是天亮才回。趙世安心善，天天要到醫院去照料老婆，怕小白狗餓壞了，就把剩飯早早放在草垛邊。小狗就朝他點頭，還汪汪叫兩聲。

這天早上，趙世安折騰了一宿也沒睡著覺。為什么？醫院昨天通知他，今天十二點前拿不出三千塊錢，就正式停藥！他昨晚從村東頭借到西頭，愣是沒湊足這三千塊，心里急得像貓在抓。小白狗出去一宿回來了，嘴里叼著什么東西沖他“嗚嗚”叫。這時，中巴司機牛老二進了屋，找他一起進城。

牛老二見小狗叼著一條鏈子，大聲說：“老趙，你家小狗銜根項鏈！”順手扯過來一看，“乖乖，金項鏈，起碼值三千多！”

趙世安不敢相信，剛才自己還為三千塊錢犯愁，小狗就叼回一條金項鏈，難道真是老天開眼？

牛老二說：“老趙，你是貴人有天助，嫂子的病有救了！”

這話雖在理，但趙世安還犯愁，項鏈絕對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肯定是讓小狗撿到的。不是自家的東西，昧著良心去換錢，要不得又犯法。

牛老二在一旁勸他：“嫂子等錢救命，你還愣什么？就算失主找來，你一沒偷、二沒搶，再湊錢買一條還他！到時，我證明是狗叼來的！”

趙世安雖然心頭不安，可也別無他法。牛老二叫他上車，去城里賣項鏈；趙世安說等會兒，既然借人家的東西，得寫張借條，失主找來時也有個證明。牛老二笑他太迂腐，但還是幫忙找來紙筆，趙世安就這樣寫道：小狗銜來金項鏈一條，若失主來找，我照價賠償。隨后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寫好借條，他又不知該放在哪里好。牛老二笑著說：“鏈子是小狗叼回的，借條給小狗呀！”趙世安覺得有道理，把借條塞進狗洞，才跟牛老二一起去縣城。牛老二和趙世安到全縣最大的金店——“大富豪珠寶行”賣項鏈。

看到這條項鏈，服務生找來老板，老板忙跑過來，接過項鏈仔細看了一下，疑惑地望著趙世安和牛老二，問：“這項鏈是你們的嗎？”

趙世安心里有鬼，聽老板一問，他就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牛老二抬頭反問：“不是我們的，難道是你的？”

老板忙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問這條項鏈賣不賣？”

“廢話，既然拿來鑒定，肯定要賣的，這錢還等著救人呢！”牛老二說。

老板出三千塊錢買下項鏈，叫趙世安寫張證明。三十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就進了趙世安的口袋。牛老二又開車帶趙世安去醫院。一路上，趙世安心里七上八下，這錢來得太突然、太容易了，恐怕……

辦完交費手續，只見醫院門口停著輛警車，金店老板指著他倆對警察道：“就這兩個人——”

警察按住趙世安和牛老二，就把他倆推上警車。

在公安局，趙世安、牛老二連聲喊冤枉。警察追問金項鏈來歷，他倆老實說了出來，牛老二為趙世安開脫，說：“老趙這人老實，他曉得項鏈是別人的，因老婆治病緊急要錢，是我勸他先拿項鏈應急，還讓他打張借條塞進狗洞，這才拿項鏈來賣。”

金店老板聽了，忙問他倆小狗是什么樣子，趙世安說出狗的樣子，金店老板信了。查到這里，因為證據不足，趙世安、牛老二被放回了家……

山村夜晚萬籟俱寂，趙世安一個人在屋里，忙著做飯。突然，一個蒙面大漢跳進院內，撬開門閂撲進來，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提住趙世安，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低聲說：“別嚷嚷！你哪兒弄來的金項鏈？告訴過別人沒有？”

趙世安通身顫抖：“我、我、我沒跟別人講！”

那人松口氣，追問金項鏈藏在什么地方。

趙世安說：“你把刀架在我頸上，我不敢說，你若想要，就把刀拿開。”

那人把刀子拿開，趙世安朝房里逃。

“你找死！”那人追進房中，床底竄出一只小狗，咬住那人的大腿。

“又是你！老子一刀捅死你——”那人認出了狗，揮刀要砍。

“不許動！”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人。那人愣了一下，尖刀落在地上；警察撲上去扭住他，撕下蒙面的黑布，竟是鄧百如。

警察突擊審問，鄧百如閉口不言。這時，小狗對著大家“汪汪”叫，金店老板說：“我家白白鼻子靈，肯定有什么發現！”

警察押著鄧百如，跟在小狗后面搜索。小狗把他們帶到鄧百如家院邊，它在墻邊草叢中刨出一個洞鉆進后院，在里面叫喚。眾人打開鄧家大門來到后院，小狗跑到亂柴垛下，伸爪子刨土，警察找來鋤頭，挖出埋著的首飾。

證據確鑿，鄧百如只好坦白。原來，半個月前，他在賭場輸得精光，還認識了一伙不法之徒，跟他們夜里打劫“大富豪珠寶行”，搶來大批金貨，就埋在鄧百如家的后院，等風聲過后變賣。

就在搶劫時，鄧百如被老板的小狗白白咬了一口。金店被盜，白白也跟著失蹤了。誰知這小狗通人性，見趙世安和善，趙家又離鄧家不遠，就在趙家晝伏夜出，找到藏金地點，溜進去刨出金項鏈，叼到趙世安家。

趙世安拿項鏈去賣，被老板認出報警。警察逮住趙世安、牛老二，審問后知他倆不是劫匪，但贓物既然出現，斷定劫匪在附近！公安化裝成便衣，悄悄到趙家埋伏。金店老板也來尋找小狗，小狗卻不知去向，但在狗窩又發現首飾，趙世安的借條也在里面。

警察和老板隱藏在趙家，為引蛇出洞，警察安排牛老二回村到處嚷：“趙世安撿了好多首飾！”在村里引起了轟動……

夜里，小狗銜了一枚金戒指回來，老板喊一聲“白白”，小狗跑到他身邊，親熱得不得了。老板想抱小狗，小狗像聽到什么聲音，竄進房中鉆進床底。警察覺察有情況，帶金店老板藏起來，趙世安假裝做飯，好引嫌疑人進來……

鄧百如聽到消息去后院，見埋藏地被刨，以為趙世安發現秘密，見財起意偷贓物，遂想殺人滅口，半夜溜來逼趙世安，交出首飾再干掉他，哪知自投羅網。

特大搶劫案告破，被劫金銀珠寶全部追回。趙世安提供線索有功，金店老板給錢感謝，他堅決不要，說自己一時糊涂賣了贓物，本就慚愧，哪有臉要這錢！

老板很感動，出錢給趙世安老婆治好了病，將他夫妻請到金店，讓老趙當門衛，老趙老婆做營業員，每人月工資一千五百元。這在貧困的崖頭村，可算是高收入了。

鄧百如家財輸光，搶的首飾被沒收，人關進號子里，那頭豬的主人得知鄧百如偷殺他家的豬，又去告狀，法院調查證據確鑿，鄧百如已無力賠償，豬主人把他唯一的財產——肉案子抬去，鄧百如一無所有了。

這件事后，崖頭村人都說“豬來窮、狗來富”是真的！趙世安不信這個邪，說：“啥豬來窮、狗來富？瞎侃！栽什么樹結什么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