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難為俊杰

謝勝瑜

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開學不到一月,親戚的小孩就從學校打來電話,告訴我他進學生會了。我當然為他高興,便鼓勵他說:“這是好事。剛進大學就能進學生會,不簡單。”他在電話里得意地回答:“我是找學生會的老鄉兼師兄幫的忙。聽他們說,當了學生干部,以后入黨、找工作都方便……”一陣抑制不住的興奮后,他或許是自己感覺有哪兒不對,便小心地問:“你說,我這樣做,好不好啊?”

一個20歲不到的小伙子,腦袋已然“開竅”:在剛進校門時就能想到將來入黨和找工作,在同齡人還不知道如何和陌生人說話的時候就通曉“找關系”辦事情的招術……親戚小孩如此識“時務”,令我大為吃驚,卻又說不出一個“好”字來。

那一天晚上,巧得很,我看到了滕剛先生長篇小說《異鄉人》里的一個故事:

一個異鄉人來到一個小鎮的馬路邊,他想過馬路。但他沿著馬路向南走了一公里,又向北走了一公里,都沒有找到斑馬線。

異鄉人問路人:“哪里可以過馬路?”路人答:“哪里都可以過,你想從哪里過就從哪里過。”

異鄉人說:“這怎么可以?不從斑馬線過馬路是違反交通規則的。”然后,他一直執著地問別人:“哪里有斑馬線?”被問的人都無比奇怪:路上明明沒有汽車,也沒有交警,異鄉人偏要問什么斑馬線!

異鄉人問了很多人,走了很長路,還是沒有找到斑馬線。一位路人急了,抓住他的胳膊指著馬路說:“我教你吧,左右100米以內沒有車子你就可以跑過去。如果車流不斷,你先看左邊的車子,如果在100米以外,你就可以跑到中間;再看右邊,如果車子在100米以外,你再跑到對面。”但異鄉人不聽,說:“不行,不行,沒有斑馬線我絕不過馬路。”

這故事當然荒誕。可是,你不覺得這位不識時務的異鄉人固執得可愛嗎?人人都告訴他沒有斑馬線,人人都在“怎么方便怎么過馬路”,人人都在教他過馬路的“機靈”之策,但他的腦海中卻只有“斑馬線”、只有規則。他仿若機械的 “外星人”,完全不屑變通,不懂世俗,不識時務。

當你在為異鄉人為一條“斑馬線”犯傻而暗笑的時候,我卻在心里感慨:現代人心頭腦海里有斑馬線的人太少!也正是這種“沒有斑馬線”的無秩序,讓一個人的生存之路、成功之路變得無比復雜,變得不可把握。當然,我說的斑馬線是無形的,他或許是一種治學態度,也或許是一種做人準則,還可能是一種成事路徑……

所以,關于親戚小孩問的“好不好”的問題,我的建議是:登月無近路,入鄉勿隨俗。懵懂歲月,還是先攻學問,不識時務的好。在現實生活中,識“時務”的機靈人,盡管處處機警、時時小勝,卻少有做成大事的。相反,時刻不忘人生路上“斑馬線”的異鄉人,卻讓人難以忘記。這樣的人,也許會經歷許多辛苦和波折,卻最有可能成大器、建偉業!■